起床了。”媽媽一大早就開始咚咚咚地敲門了。
從被窩了探出頭來,揉揉朦朧的眼睛,看看窗外不過蒙蒙亮,又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鍾,才7:15而已,“這麼早,起來幹嗎?”我嘟囔了一聲,縮回頭去,想與周公重續昨夜未了緣。
“都8:15了,是不是要我拿鑰匙揪你起來?”媽媽在門外大聲嚷嚷。一會兒,隻聽見老媽離去的腳步聲。
8:15?我這才想起,原來鬧鍾電池幾個月前就用完了,我懶得換,所以時間就一直定格在7:15了。不過剛才聽老媽凶神惡煞般叫嚷,而且從她離去的舉動分析,定是去拿鑰匙了,何況被揪著耳朵起床的慘痛我也經曆過,於是,我再也沒有睡下去的欲望,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套上衣服,跳下床,汲著拖鞋去開門。還好,當我打開門時,我發現老媽拿著鑰匙站在門外,虎著臉看著我。
我陪笑道:“我這不是起來了嗎?”老媽沒說什麼,轉身走向廚房。一會兒,隻聽見廚房裏響起乒乒乓乓鍋鏟碰撞之聲。
走到門口,四周霧氣還未完全散去,隻聽見村莊上響著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一家止,一家又起,仿佛接力般,綿延不絕。偶爾夾雜幾聲汪汪,大概是頑皮的孩童拿爆竹去嚇唬滿村遊蕩覓食的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怪的硫磺味。
這一切提醒我:現在是一年一度的春節。
記得小時候特別喜歡過年,不僅有很多很多的糖果,而且還能換上一年一次漂亮的新衣服,口袋裏揣著父母給的十塊錢壓歲錢,更期待的是去親戚家拜年時,隻要說上一句:“給您拜年了。”這時候,和藹的長輩伸手理理你亂糟糟的頭,再在你口袋裏塞上十塊錢,於是,就可以到小夥伴麵前炫耀了。在夥伴們羨慕的眼光下,昂首到村口的小店裏,買上一盒粗粗的爆竹,得意地點上,扔得遠遠的,眾人都塞住耳朵,隻有自己雙手負於身後,不屑大家的膽怯。一會兒,隻聽見遠處砰的一聲巨響,震得雙耳隆隆作響,卻故作渾然無事狀。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感覺慢慢淡去,再也沒有了那種穿新衣服的期待,沒有了得到十塊錢卻視作巨款的熱切,沒有了聽到爆竹響後的那份得意,隻覺得過年隻不過是例行公事般,吃吃飯,握握手而已。所以,隻能用小學寫某個節日是通用的一年一度了。
我皺了皺眉,轉身提個桶,洗漱去了。
......
吃完飯,正想出門晃悠,老媽喊住我:“快去你外婆家,她老人家天天念叨著要看看你。”“去就去,我今天就溜回來。”我心下暗自忖道。
“明天12點之前不許回來,否則...”老媽嘴裏“哼”一聲。
計劃被識破,我不由暗暗叫苦。說實話,不是我不尊敬外婆老人家,實在是去外婆家一點意思沒有,不說外婆老在耳邊絮絮叨叨地“要好好學習”“要聽話”,也不說東家走西家串地給許多我沒見過的舅舅舅媽大姨小姨等等拜年,就說晚上住宿問題,由於過年期間走親串戶的人甚多,便出現了僧多粥少的情況:床的數量遠遠小於人數。於是,一張不大的床便得擠上幾個人,大概每人所得實際麵積僅為身體麵積,最嚴重的是,倘若晚上一個翻身,騰出的麵積就被夢中人橫過的手腳給占領了,那整晚恐怕得側著睡了,但往往是,第二天早上,我睜著熬得通紅的眼睛,一溜煙跑回家去了。
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心下已有退縮之意,但是我也明白老媽“否則”後邊的意思,尤其說“哼”的那一聲時看我的眼神,就好似高高在上的女皇斜睨著下邊誠惶誠恐的臣子。權衡後果輕重,我還是決定:去外婆家吧!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我高喊著荊柯大俠在易水河畔慷慨之歌,悲壯地仿佛一個臨上刑場的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