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不離開呢?”徐璐強起來了,“你這麼恨我,是不是就可以不愛她了?”
宋濟川平靜地抿起嘴,什麼答案都沒給她。
我也得為他做點什麼啊。
記起上一次被花盆從身體裏砸出來的經驗,我運用起熟練的出魂招式,果然,被我猜中,我沒辦法在她清醒的時候出魂。
現在的我,相當於被她逼到一個小角落,我七竅的通路,全被堵死。
除非她再一次暈過去。誰會來打暈她幫我?
我也沒辦法給人提示啊。
“我開玩笑……”徐璐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我來的目的那麼多,其實都隻有一個,我想知道死之前發生的事,你能告訴我嗎?”
“離開高潔,我告訴你。”宋濟川真會講條件。
徐璐看著他,對他這個條件不妥協:“你告訴我了,我就離開。”
“你都死了,知道了又有何用?”
“執念。”
好一個執念。
是執著於眼前人,還是執著於以前事?抑或是,執著於惡鬼王的不問自取之怒?
“好。你聽好了。”宋濟川也沒再猶豫,簡介而又客觀地講述了她生前做的事。
從一開始,在那個浪漫的奧林匹克賽場,她出現在他身邊,就是有預謀的接近。
我覺得,隻要這一句話就夠了。
不管她是誰,藏著什麼樣的目的,帶著預謀俘獲他的心這一點,足以毀滅宋濟川對她的全部。
徐璐的目的不是高深莫測的商戰,不是秘而不宣的宋家事,隻是為她自己而已。
她來自貧窮,不過想在異國他鄉安頓下去,而已。
當時,甘翠微查明了她的底細,拿錢要將她打發的提議,她是接受了的。
就是宋濟川打算和她私奔,被安排監聽到的那次,徐璐已經答應了甘翠微的條件。
為了錢,接近宋濟川,又為了錢,要離開他。
如果都是為了錢,得到錢不是最好嗎,結果呢,甘翠微不愧是老狐狸,根本沒真給她錢。
一怒之下,徐璐自然是要真和宋濟川私奔啊,結果呢,宋濟川連愛情也不給她了。
還好,她沒有憤怒太久,因為很快他們就出了車禍,她死了。
成為鬼魂的瞬間,她就被惡鬼王抹去了生前記憶。
這麼一個可悲可歎的人生,不記得了也沒什麼不好。
這麼一看,我對惡鬼王倒是沒那麼多偏見了。
徐璐聽了宋濟川說的,眸色染上些許哀傷:“是這樣嗎?以前的我是這樣啊……”像是在輕輕感歎,又像是如釋重負。
宋濟川整個人繃緊的身子顯得十分僵硬,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隻有嘴唇在動:“所以,你可以離開高潔了。”
“你——”徐璐苦笑:“就這麼容不得我嗎?我——”
“我耐心有限。”宋濟川打斷她的話。
她還是繼續說下去:“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對我消恨?”
“什麼都不用做,也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耳朵裏,眼睛裏。”
“你太絕情了。”徐璐雙手捂臉,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哀求:“我很在意,如果不消除你對我的恨,我沒辦法……”
“別在人世流連,你有該去的地方,最好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重新投胎。”
靈魂的重量隻有那麼輕一點,當徐璐毫無預兆的離開我的身體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我的靈魂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她走了,順宋濟川的意走了,不是順自己的意。
我感受到的衝擊是不甘和憤怒的衝擊,我無法理解她,就像我無法理解所謂的執念一樣。
我將手從臉上拿開。
對上宋濟川寒意叢生的眸子。
“她走了。”我說。
那眸子裏的寒意一點點褪去,直到,沒有溫度。
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沒辦法對我炙熱起來。
“高潔?”他還在確定。
靈魂的來去就這麼波瀾不驚嗎?像一個有精神分裂的人一樣。
我點頭,確定地說:“她走了。走得並不是那麼心甘情願。”
宋濟川不明白:“我聽廖警官說你有特殊體質,能讓鬼魂上身,徐璐上你的身,是你自願的嗎?”
如果我說是,是不是更加傷害了他?
“不是。”我說:“她逼我的。你不知道,在鬼魂界,她的戰鬥值很高。”
“她上你身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也在這裏。你們做過什麼說過什麼我都知道。”我補充道:“她暈過去的時候我出來過一次,看見你和廖警官為了找我東奔西走,謝謝。”
宋濟川雖然對這個世界的這種離奇的東西沒有表現出懷疑,不過,接受得快的他還是需要慢慢消化,怔了半晌,他無奈地搖搖頭,一臉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