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這叫用情至深,恨不得替她去死。”
廖警官無奈地搖搖頭,“走之前你們需要單獨聊一聊嗎?”
我看看時間,這一番折騰,已經快十點了,“要的,我要和他單獨聊一聊。”
劉豪有些坐立難安,他拜托我打電話問問萌萌現在的情況,他擔心他爽約會造成萌萌的搶救不順利。
我拒絕了。“出了大事才知道,你一點也不配萌萌對你那麼好。”
“你一定不相信我的話,是的,這些荒誕的東西誰會信呢!你就當我瘋了。”他頹然地低下頭。
我說:“盡管匪夷所思,你倒是可以說給我聽聽。你說的那個怨鬼——你們怎麼交流的?你怎麼會認為凶手承認一切是在提醒你,你為什麼非死不可?”
劉豪機警地看了看四周,嚇得我也趕緊轉身隨著他的視線看去。隻看到半夜安靜的警察局大廳,寥寥幾個辦案的警員。
“自從我埋了屍體後,我沒睡過一次好覺,張芳總在夢裏來找我……有的時候頭一暈,都能看見她慘死的麵目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我不想一直這樣下去,聽說前進街有個巫嬸會引鬼魂,我就去找她,她將張芳的鬼魂引到自己身上,那些話都是張芳通過巫嬸的嘴告訴我的。”
“巫嬸?還有這樣的人?”
劉豪緊繃著嘴唇,“是真的,不然她怎麼胡謅得出我這些從未對別人說過的話?張芳說,她會讓那個人把所有的罪都攬過去,我可以不卷入,但是必須死,如果我毀約,她就不放過萌萌。”
原來,在劉豪心裏,死亡沒有名聲被毀可怕。
他在下班的路上跟我說的壓力大的話並不是單單指為了隱瞞自己的罪造成的精神壓力,還有和李萌萌在一起後雙方家庭實力的懸殊給他帶來的心理壓力,他是雞窩裏飛出的金鳳凰,人生的起步靠的是女人,一定被很多人酸過吧。
如果他坦蕩地跟我聊這一點,我一定會安慰他,這也算實力的一部分,能坐火車去的地方,為什麼非要走過去才算能力?
對於男人來說,這牽扯到自尊心,他在意的名聲,是他僅有的一點自尊心了。
能理解。
“那——你和張芳聊過之後睡眠改善了?”
我竟然這樣問話,劉豪覺得我肯定是不信他,眼裏的神光暗淡下去,“你就當我瘋了吧。張芳若是要來找我算賬,我就讓她直接動手,我自己始終下不了手。”
他一副“我已生無可戀”的神情。
我說:“你先在這裏呆著吧,這裏正氣足,張芳不敢過來纏你。”
他需要冷靜冷靜。
衝動是魔鬼的懲罰,不,衝動是惡鬼的引誘。
從警察局出來,我深深深吸一口氣,微涼的夜風能滌蕩緊繃疲憊的神經,春天的夜晚很舒適,我特別愛有風的夜晚。
廖警官跟在我後麵出了警局:“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家。”
“哦,今天的事還沒有機會正式謝謝你。”
“要正式的謝?讓我想想,明天請我吃飯吧,夠不夠正式?”
我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來,“行,當然行。想吃什麼?”
“我食量大,怕吃虧你,你請我吃自助餐最劃算,一個價,我吃多少你都不會心疼。”
“挺會為我著想的,唔,那就這樣定了,我請你吃全市最豪華的自助餐。”
“別忘了網上找團購券,”他提醒我,還眨了眨眼睛,“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的購物方式。”
“我們年輕人?難道你很老?”
“你見我第一麵不是叫我叔叔嗎,記不記得,你說警察叔叔。”
這茬事我都給忘了,他捏著嗓子學我說話,好笑得不得了。
他將他的愛車推出來,“你看我們是不是很有緣,你說什麼我都愛笑,你說什麼我也愛笑,來,叔叔送你回家。”
他拍了拍他的小綿羊電動車,一個高大威猛陽剛的男人,座駕竟然是一輛可愛到爆的小綿羊,還是粉色,天呐,粉色。
這幅畫麵——我得先笑會兒。
他憨笑道:“這是我媽的車,我給她騎回去。”
這車太小了,他坐上去後,留給我的座位更小,“上來吧。”他發動車子。
我還在磨蹭,兩個大個子坐上去,如兩座大山,要是別人看到了,會不會說我們兩個欺負電動車。
“你住的不遠,將就一下吧,這個點沒有公交了,打的太近,還要看司機臉色,上來。”
他都這麼說了,我勉為其難地擠了上去。
到家後,我第一個打電話了解李萌萌的手術情況,李爸爸說,手術是成功的,隻是萌萌還沒醒。
得,又成遊魂了。
掛了電話,我一轉身,嚇得往後蹦開半步,“你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