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萌傷的不輕,四肢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肺部和腦部都有損傷,搶救的結果是好的,生命體征穩定了,但是蘇醒還需要一段時間。
李萌萌被轉到我所在的監護室,肺部插了管子,還不能自主呼吸,因為腦損傷的具體原因還沒查明,主治醫師說可能會有遲發性顱內血腫,需要隨時密切關注,為了隨時掌握她的病情,我取消了病假。
李媽媽坐在病床前總是忍不住落淚,李爸爸則第一時間了解完我們科室所有病人不同程度的昏迷情況及各種病情的蘇醒情況,還查閱了相同損傷案例的蘇醒情況,他用數字和概率來安慰心如刀割的李媽媽。
我雖然也在他們麵前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上說,但是我心裏清楚,概率再小,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是百分百,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十幾天過去了,李萌萌的情況總體而言還是好的,肺部沒有發生感染,現在已經能自主呼吸,外傷也恢複的不錯,隻是腦組織的損傷讓她一直無法蘇醒。
劉豪每天都來跟她說話,和她父母三人輪流當值,她父母已經從剛開始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積極接受,主治醫師說多給與外界的良性刺激,會加速她蘇醒的步伐。
我每天在科室忙來忙去,關注各種指征數據,陪著她闖過一關又一關,總覺得數字再好點再好點她就能好起來,但是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天,數據值都在安全範圍內,李萌萌總是醒不過來,我自己都先懷疑了。
我想起萬生告訴我的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人未死而魂身分離,遊魂漫無目的地飄蕩,需要小心躲避惡鬼的引誘,不知道怎麼回來,一直在遊蕩尋找……
李萌萌現在應該也是遊魂了吧?
如果她能找到自己,她就能醒過來;如果她被惡鬼引誘吃掉,她就成了地獄的新鬼,那個瞬間,插在她身上的這些監護儀器全都會停止跳動。
我不知道萬生在我身上打的是什麼算盤,也提醒過自己對他不可全信,目前看來他說的那些還是值得相信,要救李萌萌,我是不是多了一個可以試的辦法?
我到太平間的時候,老萬師傅正好要出去拉屍體,給了我和萬生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
聽我說了來意,萬生冷漠地表示:“我為什麼要幫你?”
呃,我一時語塞。人家早就表示過自己不是熱心人甚至不是好人,叫你好自為之,何況現在還是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麻煩他。
“人各有命。能不能醒過來是她自己的造化,”他坦白地說,“如果她的遊魂被惡鬼盯上,惹到惡鬼對我而言反而是壞事。”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德之人必有好報,你自己也是遊魂,難道不想回到你的人生中去嗎?難道你想一輩子拉屍體,扮個孤獨症患者?”喂雞湯顯然不合適,我對他的冷漠有點不爽,說話的語氣也有點憤怒,既然他提到利益,我也坦白地說好了:“你偷我的銀鐲,將我置於險地,你肯定有什麼算盤,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的,我們做個交易。”
他冷冷地扯起嘴角,好像我的話無比可笑,他湊過來,清清楚楚地說:“交易?你能幫我什麼?知道是我搶了你的鐲子,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湊得很近,氣息撲在我的臉上,“我討厭你戴著那個東西一直找借口碰我。”
我一直擯住呼吸,好有壓迫感!呼——我轉過頭去換了換氣。
再度對上他的黑眸,我也冷笑一聲,猛地推開他!
他踉蹌後退幾步,像一個眩暈的病人,雙手撐住冰冷的牆壁,好大一會兒才緩過來,扭頭看著我,目似寒冰,就差咬牙切齒了,“你可惡!”
於是我可惡地操著手,有點屌地說:“你是希望我天天騷擾你讓你不得安身還是希望我們手拉手愉快地做個交易?”
好歹我也是混這一行的,天天接觸的都是昏迷不醒的患者,全國有多少家醫院有多少個病人我來個地毯式清掃,難道還找不出你的本尊?
威逼利誘做交易我不喜歡,助人者人恒助之,道德情操高尚點不好麼?
他想了想,有點無奈地警告:“做交易可以,手拉手不行。”
我自己左右手擊了個掌,“那就這麼愉快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