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朝身邊宮女遞去眼神,宮女很快便領會了其意思,轉身出去,又不知從哪端來了一盆盛滿水的盆,放到夏氏身前。
“就請夏才人將水盆頂過頭上,跪著好好聽聽六宮規矩罷”夏氏怎會輕易聽從,莫不是薑氏身邊宮女按壓著她跪下,怕是如何也不會雙膝觸地。
薑氏隨手摸著自己衣衫綢緞,等夏氏跪穩了,才緩緩開口:“咱們作為禦妻呢,初封位份頭個謝恩陛下就不容我多說了”薑氏頓了頓又說道:“其次就是到中宮謝恩,畢竟如今中宮後位懸空,但懿妃娘娘掌管六宮,她是不得不叩謝的”薑氏故意將說話的語氣變慢,起先夏氏雙手端的還算平穩。
而後便是手腕酸麻,險些灑出了水,薑氏身邊的宮女自然眼尖,趕忙用桌上的水壺又朝水盆中添了一些,嘴角笑的詭異:“才人可要當心著端,水灑了不要緊,可要是水盆翻了,濺了才人一身,可是沒了禦前伺候的機會了!”。
夏氏鄙了她一眼,心裏滿是不服氣,不過是高她兩級,夥同著奴才一起,卻要如此糟踐她。
“剛剛說到哪兒了?”薑氏故意說道,略想了想,接著道:“瞧我這記性,才人先跪著吧,本主回去再回憶回憶”話畢,起身搭著宮女的手臂而去。
薑氏走的遠了,夏氏才敢出聲辱罵:“哼!敢作踐我!如今我是那等能隨意遭人踐踏的人嗎!”。
主仆二人一回到側殿,薑氏緊忙讓宮女合上屋門,身子一軟,就重重的倒靠在椅子上:“哎呦!嚇死我了!剛剛說話的時候嘴巴都發緊”。
宮女給薑氏倒了一杯清茶,得意地衝她一笑:“主子剛剛可真威風!那夏氏大氣不敢喘一口!當真是叫人拍掌叫好呢!”。
薑氏剛稍作歇息半個時辰不到,與昨夜差不多同樣的時間,皇帝又來到延禧宮,這會兒被點侍寢的正是在跪罰的夏氏。
“皇上~”夏氏一瞧見皇上到此,忙不迭的撒嬌。
皇帝指著眼前情形問道:“這是在做什麼?”不等著夏氏身邊宮女回答,薑氏的聲音由身後而起:“妾身敬請皇上金安”。
皇帝轉身虛扶她一把:“你讓她跪的?”。
“妾身哪裏有這種行使權力,皇上還不知吧,夏妹妹今兒沒去懿妃娘娘處謝恩,壞了規矩,致使才被責罰的!”皇上眉目肅然,問道夏氏:“可是真有這種事情?”。
夏氏撇嘴不語,的確是自己晚去了,誰知道懿妃竟然真的責罰她,往日裏聽其他宮婢說,承乾宮的差事最好做,不僅見禦駕的機會多,懿妃也是通情達理的人,下人們犯錯,頂多言語教訓幾句,從不打罵責罰她們。
“難怪懿妃要責罰你”皇帝眉間微蹙:“往後要記著,絕對不能怠慢了懿妃,她是六宮之主”皇帝這話一出口,當下眾人皆是目瞪口呆,皇帝用了“六宮之主”四個字稱謂懿妃,豈不是有意她為皇後?
刹那間,皇帝似乎也覺察出有些不妥,便溫然道:“既然薑寶林有心教你規矩,就用心跟著學”皇帝不動聲色的與四喜道:“懿妃娘娘受了氣,那朕就去瞧瞧她”。
夏氏與薑氏二人柔聲齊語:“妾身恭送皇上”。
“行了,今兒就到這了,本主累了,你也早些安寢吧”薑氏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夏氏說:“明兒這個時辰,本主不用親自來監督你了吧?”。
既然皇帝都應允她教夏氏宮規禮儀了,她總可以問心無愧,這一日的跪罰,總歸不解氣。
夏氏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控製著自己說完這番話:“妾身知道了”雙手的指節被她捏的咯咯作響,臉上的肌肉扭曲,神色淒厲慘烈。
次日一早,眾人趕往懿妃承乾宮請早安,大家十分客氣的見了禮,坐下飲茶。
懿妃說了兩句:“如今六宮又添了位新妹妹,往後大家要和氣相處,六宮和氣了,皇上才能安心處理國事”眾人起身應道:“嬪妾們謹遵娘娘教誨”。
待眾人再次安坐後,薑寶林起身朝懿妃盈盈一禮,將昨日皇帝與她的交代如數脫口,懿妃聞言,望向夏氏:“其實你來不來與本宮謝恩,並無所謂,隻是老祖宗的規矩擺在這”。
夏氏起身恭敬的跪下:“娘娘教訓的是,妾身日後定會加以謹記”。
懿妃低著聲對胭脂說:“去告訴敬事房撤掉夏氏的骨牌,等她規矩學完了,再掛上”胭脂福下身子,點點頭,說道:“奴婢這就去說”。
這下可好了,夏氏侍寢的機會全然落空。
一旁的榮嬪、珍嬪和寶林薑氏三人互相凝視一笑,隻怕是從未如此的有過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