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床榻的邊緣坐著一個紅衣女子,蓋頭遮住了她的麵容,她手握如意提神的端坐著,蓋下嫣然巧笑。
幾日前的憂愁,這一刻終於沒了,陸氏的一顆心總算是可以安定下來了。
江孝琰奉旨成為太子之時,她一顆心惴惴不安,她不願與別人分享她摯愛的男人,可偏偏這個男人至此除去江山,也將美人坐擁,她的心裏糾結如麻,一方麵她覺得以皇二子的才智,若不為王,便是屈就。
可是另一方麵,女人家的心思,又不希望他登上大典,她怕隨著時間,日益既往的女人,會讓她沒了地位,他們以這樣的情緒,甚至分房睡了很久。
大考來臨時,她篤定自己的夫君可以得下頭籌,那日早上,她看著皇二子的身影漸行漸遠,心裏踹著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自己的男人將要遠赴戰場,從此不歸一樣。
在後宮,她沒有交心的人,多少次她都想去和季子棠說說心,但當她駐足在長生殿前,看著那個略有些滄桑的背影,她又難於開口,相比之下,季子棠也不比她好過多少,都是命苦的女人,又有何差別?
東宮門前皇二子在門口迎接不斷而來的賓客,在娶陸氏為側妃時已經大操大辦過,所以這此扶陸氏為正妃的規模很小。
季子棠扔下江孝珩最先來到寢殿,將準備好的鬆餅順著蓋頭下,遞到陸氏的嘴邊:“估計他們兄弟要喝很久,你快墊幾口在肚子裏”陸氏倒是灑脫,直接就把蓋頭扯了下來,一旁的喜婆從沒見過有這樣的主兒,到底是結過婚的人,自然不顧這些旁的禮節。
“哎呀,可把我餓壞了呢!”她大口的咬著鬆餅。
要不說總歸心性不定,江孝琰這會兒竟然踱步在門外急著想看看新娘子,一手推門而進的太子,嚇得喜婆攔也不是不攔又不合規矩,要不說這是第一對璧人,這性子像的讓人詫異。
“哎呦!主子使不得,您現在可不能進去呢”江孝琰這會恨不得散退所有的賓客,直接行了洞房之禮。
季子棠聽到門外的聲音從殿內出來,對太子福了一禮:“殿下放心,太子妃有奴婢陪著呢,您去正殿招呼賓客吧”有她在江孝琰自然說不得什麼,安心的甩袖而去。
皇五子尋太子的身影半天,終是看見他迫不及待的拉他過來:“二哥這是臣弟敬您的”江孝琰接過杯中酒,一飲而盡。
隨後是皇六子,在他空杯中又倒了一杯,先是仰頭一喝:“二哥大婚之喜,弟弟先幹為敬!”江孝玢與這些皇兄弟們向來沒什麼往來,太子成親,他自然也不會露麵。
最後是江孝珩,他輕瑉一口,辣味衝襲滿口,皇五子在旁煽風點火:“三哥!一口喝下去才不會覺得辛辣”豈料他還真的一口悶下肚裏。
幾杯周旋,江孝琰已然有些上了頭,順著燈火的方向一路摸索到內殿,季子棠很有眼色的退出殿,雖說他們也算是老夫老妻,可畢竟春宵一夜值千金。
等到季子棠去往正殿時,江孝珩兩眼迷離,紅臉蛋在月下尤為明顯,季子棠質問他們:“怎麼把他喝成這樣了?他不能喝酒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皇五子、皇六子雙雙攤著手:“不怪我們!是三哥非要喝的!估計是也想娶媳婦結婚了吧”幾個弟弟嗬嗬一笑。
季子棠拖著江孝珩的身子,兩個人歪扭的在永巷並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