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襲白衫 心之蕭蕭(2 / 2)

再看,覺得沈灼倒也不像藥鋪的夥計,哪家店主能和自己夥計這麼客氣,沈灼似乎察覺到了,便告訴她:“我是來幫忙的,他兒子以前和我是摯友,後來戰死在沙場上,他們隻有白兄一個獨子,他死後我便時不時來做個幫手,實則算是他們的一兒半子,為的就是幫白兄盡些孝道”。

原是這樣,那便不再覺得稀奇。

而後在他們二人聊天中,季子棠才知道,沈灼是六品長官,其職責就是京中的一個巡查,平日多半的工作就是在街上維護治安,保護百姓安危之類的,他充其量隻算是朝廷的外編官員。

當他問起季子棠的情況時,她卻不能如實告知,隻是隻言片語得帶過,她沒法對他說起宮裏的情況,畢竟她所屬的環境太複雜,一句話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說為好,給他展現一個更為簡單的自己不是更好嗎。

很快,掌櫃子夫婦又端出來幾盤餃子,蘇大娘十分客氣:“你自便,千萬別不好意思”。

吃飯時,季子棠也不忘皇三子的病情,開口詢問:“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詢您,我家裏有個弟弟,他自出生就不會哭,不會笑,長這麼大了,也沒說過話,您說他會不會是個啞巴,永遠都不會說話?”。

“這有些人啊,說話的確是要晚一些,你弟弟的情況倒是特殊,老夫不見他人,也不敢胡亂說一通”。

婦人好似想起了什麼,接著掌櫃的話說:“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治好過一個孩子嗎,那孩子的情況就和季姑娘弟弟差不多,你幫她尋個方子”聽掌櫃夫人這麼說,季子棠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緊忙向掌櫃請教:“那您是用了什麼法子治好的?”。

“老夫是用針灸點穴的方法,再配了一些藥方子,不過那也是陳年裏的舊事情了,待我改日看過醫書後再告訴你”。

“掌櫃子,不如我拜您為師吧,我平日出來的機會少,為弟弟的事情我沒少奔波,既然您醫術不凡,又有過治好的先例,我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向您多多請教吧”。

婦人打眼一看特別喜歡季子棠,連連誇獎她:“我瞧著就不錯,這丫頭嘴巴甜得讓我心裏舒服,老爺,咱現在沒兒沒女收下這丫頭當門生自當是後繼有人吧”。

家裏向來是婦人說的算,她都這麼說了,掌櫃子自然不能婉拒,沈灼做了順水推舟的人情:“那就認個幹爹幹娘吧,徒弟太過生疏,哪裏有幹閨女這麼親切啊”。

季子棠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當即就爽快的用茶盅向二老敬茶:“幹爹幹娘請受子棠一拜”。

“嗯,好!老夫如今也是兒女雙全的人了”四個人喜笑顏開,此時合家歡樂,極度和睦。晚上臨走前,婦人在季子棠手中塞了一塊白玉,那玉晶瑩剔透,像是能照出人影一樣:“第一次見麵也不知道該送你點什麼,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這白玉了,就當是為娘的一點見麵禮,你可千萬別嫌棄啊”。

季子棠哪肯收下,忙推脫道:“不行不行,幹娘的心意孩兒明在心裏,就是這東西太珍貴了,我萬萬不能收下”。

“那就是嫌棄我這玉咯?”婦人目中流露出了幾分失望之色。

沈灼將自己的那塊白玉掏出來展示給季子棠看:“我也有一塊,以前白兄也有,這是咱們白家的規矩,你就別推辭了,你看你這一說不要了,白大娘可真是傷心難過呢”。

白大娘假裝嗔怒道:“哎,真是傷心難過的很啊!”。

“我收就是了,幹娘別難過啊!”白大娘眉心微動,很快抿嘴一笑:“我就說和你這個丫頭投緣”。

季子棠又何嚐不覺得呢,眼前這個婦人的模樣,讓她突然想起了老家的錦堂,一樣慈祥的笑容,一樣的和藹可親。

她將白玉掛在腰間,白大娘指著旁邊的那塊更為罕見的玉珠,問道:“怪不得你不要我這塊呢,原是有更好的白玉”。

季子棠眼下有一片薄霧,回答道:“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

“哎呦,是我多嘴了,惹你難過了吧”白大娘攬過她的肩膀:“孩子,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常回來看看我和你幹爹”。

靠在白大娘的肩上,那份久違的母愛似是又被燃起,她強忍著情緒說道:“謝謝幹娘!”。

路上,沈灼見她一直摩擦著白玉,取笑她:“你不是不收白大娘的玉嗎?怎麼這時候像個寶貝一樣愛不釋手”季子棠嘴上不忘責備他:“就你話多”,但眼底卻喜孜孜的滿盈笑意。

這次,沈灼沒敢靠近季府門前,她家那丫鬟當真不是好惹的,在臨街,他與她道別,瑟瑟的風中,幾枚梨花落在他的白衣間,襯得沈灼清風幾許,她宛然一笑,為其吹散花瓣,低聲說道:“那我先走了”。

揮別著手帕,沈灼直至看見她踏入府裏,才方可安心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