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恕我直言,叔叔已經站在城門口,但阿姨仍然困於城中,沒有出城的決心。”
“你也知道!我以為,媽媽想通了。”
“道理想得通是一回事,放得下又是另外一回事。”書明緩緩地說。
我輕笑一聲,揶揄他,“說起來頭頭是道,莫非你有許多經驗?來,先教教我……”
“衾衾,看不出來,你還真頑皮!”
這一句,說得我心酸,語氣立刻沉下來,慢慢的和他說,“那麼,書明,你告訴我,我當怎樣做?我本不想他們分開,但經過這一段,我已明白自己沒有那個能耐能將他們勸和,爸爸的心早就不在這個家,說實話,在我心裏,曹靈犀應挨千刀萬剮,我們應當同他們爭到底,但理智的想一想,這樣耗下去對媽媽有什麼好處?他們總不可能重新走一回,是不是?”
書明欣慰的應著我,良久,平靜地對我講,“順其自然。”
母親明顯焦躁,時不時打電話到父親那裏,我聽見他們在電話中大聲爭執。這個時候還在吵,真的是沒有做好出城的準備吧。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會怎麼收場,唯有默默地觀察母親的一言一行,等待她需要我的時候站出來。可是,母親一直沒有再和我談他們的離婚事宜。
書明一直忙,但他總會找到一點空餘時間與我通電話,午間的一杯綠茶,晚間飯局、新近電影、暢銷書,都是我們的話題,他的話也不多,那種平和的、緩緩如流水淌過一般的語氣,真真叫人舒服,連我都懷疑自己是哪裏吸引了他,他卻同說我,“衾衾,你是那樣晶瑩剔透的一個女孩兒。”
“是否讓人一眼看穿?”
“那叫真實。”
“但沒有故事,土壤貧瘠。”
“故事太多隻會叫人應接不暇,或許你將來還會有許許多多故事,耐人尋味。”
半月之後,父親約我在外頭見一麵。一定有事情同我說,印象之中,他從來沒有閑心跟成年女兒交心。父親神色疲憊,眉頭緊蹙,還是上回的事情,聽他講,最近又被擱下了,他擔心這次批不下來。他深深為難,說到困苦之處,雙手掩住臉,聲音悲慟,比起他們商議離婚那次,父親顯然更加的無奈、勞累、焦頭爛額,以至於有幾分落魄的神色。
很顯然,父親過得不好。
他懇求我再找李書明談一談,若有必要,他可親自過去拜訪他一回,日後必定感激他。這種事,本身已不大好開得出口,還要催辦,我隻得應著他,“書明上回答應過,或許需要時間?”
父親落寞的搖搖頭,“我是怕——曉蓉那頭——”
“什麼?”
“她不願罷手,存心與我作對,無論我怎樣做她都不會滿意,你明白嗎?我聽說,她對你這朋友十分滿意?我怕她——”
我自然明白一點,但卻從未想過母親還會有這麼一招,經他這樣一講,也不是沒有道理,我不願點穿,還是回頭從母親那裏了解比較好,遲疑片刻,我又問,“爸爸,離了婚你有什麼打算?”
父親長歎一聲,“這麼多年,營營役役,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我驚駭莫名。難道他不高興嗎?自此可以光明正大跟曹姓女人一起?
父親並未給我答案,隻講他同曹不一定適合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