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首五彩繽紛的詩。我在爛漫的青春歲月裏暢想五彩斑斕的將來。當風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你的笑容搖搖晃晃,成為我命途中最美的點綴。
我順利升上本校高中。父母親獎勵我去北京旅遊。第一回到那麼遙遠的地方,我們參觀天安門、故宮、頤和園,登上長城好漢坡…….首都北京留給我的印象不錯,道路寬闊且平坦,文化氛圍濃鬱,全國的頂尖大學也都在此,多少同學向往來這裏念書。
十六歲的花季少女趙衾衾隻有一個願望,努力學習,快快長大成人。長大了可以走出縣城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最重要的是長大了可以去找許南方,也可以等他來,和我在一起。
縣城的經濟發展不錯,城邊新開辟好大一塊地,據說政府招商引資要辦一個大規模的工業零部件生產廠。原來的供銷合作社因為經營不善麵臨倒閉,大部分鋪麵都承包出去。城中新修了一條商業街,幾家大型商場陸續開業。
父親的事業發展不錯,家裏經濟狀況大有改觀,在縣城黃金地段的高檔小區購置了一套四室兩廳的商品房,本打算夏天搬過去,爺爺奶奶還喜歡住老房子,隻得暫時擱下。母親的化妝品越用越高檔,衣服越置越貴,每一季都去重慶或者成都市區采購衣物。但她並不開心。聽母親說,父親在重慶過得瀟灑,開好車,最近還打算在那邊新置一處大房子。
爺爺的健康狀況越來越糟糕,這年冬天還沒到就早早住進醫院,奶奶愈發幹瘦。父親每周回來探望一次,匆匆回又匆匆走,打電話也是老一套,不多講,和家裏的交流極少極少。他仿佛成為另一個世界的人。家中開始雇保姆,母親不再需要從前那般辛勞,但奇怪的是她的火氣卻沒有消下來,每回無緣無故向我發火之後,又一言不發的轉街去。我時常聽見母親在房中獨自歎息。童年時代那個生活得從容且優雅的母親不見了。我心中開始有隱隱擔心。
立冬那日,氣溫驟降,冬天的腳步終於跨進來。醫院給爺爺下了病危通知書,家裏更是忙得不可開交,父親再次回來探望,這一回待著沒有走。幾個姑姑帶著堂兄妹們都趕來了。
爺爺走在那一年的十二月初,一個沒有風也沒有雨雪的寧靜冬日。最後那一刻,微蹙的眉心舒展開,老人走得安詳而平靜,也許,他真的找到了通往極樂世界的路。父親在縣城邊的公墓挑了一塊風水好的地,葬禮在來年的一月。許公公和億晴阿姨、許伯伯都來了。院子裏麵的梧桐樹葉掉得光光,刺骨的寒氣撲進屋子裏來,哀傷彌漫。
葬禮完畢,許伯伯趕回上海。許公公和億晴阿姨在縣城住了三個星期。有人陪伴、安慰、開解,奶奶的心情漸漸好轉,我從心底感謝他們,因為,有些事情,是我們做不了的,他們那一輩的人更能心靈相通吧,總之,當時的我是這樣理解的。
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收到許南方的來信,以及給他寫信。我將這些信件小心收起,珍藏在一個心形鐵盒裏麵。
南方長大了。來信中說,身高已至一米八,荷爾蒙分泌實在旺盛,居然每天早晨都得刮胡子。
…….
我將最近的照片寄給他。照片中的我站在開滿梔子花的山坡上,張開雙臂,對著陽光笑。十六歲的懷春少女自有一番風姿。
南方來信,衾衾,你身上好似彌漫著一股輕靈之氣,那桃腮帶笑,氣若幽蘭的樣子,北一女中的女學生中絕對找不到。他又告訴我,即將升至高中三年級,需要加倍努力升好大學,理想是進國立台灣大學念國際企業學。隨信附上一張照片,許南方戴著太陽鏡駕一部白色跑車,極其拉風,車標是BMW字樣,他告訴我是母親新近換的寶馬跑車。他仍然留著短發,噢,不,應該叫做寸頭,好一個精神抖擻的大小夥子。
我將照片與佳琪分享,佳琪羨慕不已,吐吐舌頭,“這是你家的那個哥哥?”
小小的虛榮心得到滿足。這樣的南方,他說他的心隻屬於我一個人,我暗自得意,撿到塊寶一般,當然,有時候也不禁擔心,他果真隻屬於我一個人?
高一那年的暑假,南方又跟著許公公來探親,這回隻待三天,要去上海辦事。短暫而又愉快的三天!南方順利考取國立台灣大學,開始送我禮物,這一次是索尼隨身聽,薄而輕巧,據說是他們那邊學生中頗為流行的款式,家境不賴的男生常買來送女朋友。“你也是我的女朋友。”南方摟著我的肩膀講,小虎牙露出來。他還給我帶來張信哲的簽名照,那個年頭,我們這幫女生最迷張信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