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司簡一身男裝,一把折扇,一副書生扮相,一張清新素顏,風度翩翩地在皇都最繁華的鬧市“琉璃裏”閑逛,心裏得意道:齊梓涯,就憑你這個書呆子,還想攔我?
鬧市“琉璃裏”是皇都最雜亂的地方。市井攤販,會館驛站,煙花柳巷,全部聚集在這裏,三教九流混雜。景司簡平日溜出宮最愛去的地方就是這兒,對此再熟悉不過了。
景司簡在鬧市上好奇地東瞧西看,別說有多自在了!
街道車水馬龍,行者摩肩擦踵,熱鬧非凡。
各路攤販的叫賣吆喝,混雜著青樓姑娘的嗲聲細語,賭鬼酒鬼們的驚叫怒罵,一股腦兒地向景司簡耳朵裏湧來,讓景司簡聽得極其開心。
景司簡原本就有沉魚落雁之容,此刻再扮上男裝,顯得格外俊秀,風度翩然,勾引得站街的那些青樓女子全都巴巴地上趕著來拉扯她。
“去去去!老子有正緊事,沒功夫跟你們逗樂子!”
景司簡當然知道淪落到路邊拉客的都是些什麼貨色,一路推開那些攔路的姑娘。
“真不是東西!”
嗲聲嗲氣的叫罵聲隨風入耳,景司簡卻毫不在意。
“姑娘,你的錢袋掉了!”
景司簡下意識地向自己懷裏一摸,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皺了皺眉,於是繼續向前。
誰知,因為這一個細微舉動,在不遠處的陰暗街角,已經有一雙眼睛盯上了她。
眼看著前邊就到了漠北會館。景司簡三步並作兩步,向那裏奔去。
漠北會館毗鄰著皇都最有名的煙柳之地“孔雀閣”,對麵是皇都最大的賭場“散千金”。
由於漠北從來不曾到皇都進貢,所以漠北會館向來形同虛設。“孔雀閣”的老鴇和“散千金”的掌櫃早已打通了官府,將“漠北會館”的幾間小屋占為己用了。
此番,漠北出乎意料地派了幾千使臣,帶著如此豐厚的貢品到皇都來進貢,實乃景掣國建立之日起,前所未有的奇事。
浩浩蕩蕩的隊伍需在“漠北會館”下榻。官府才在幾日前,重新勒令“孔雀閣”和“散千金”,將其生意全部從“漠北會館”撤了出去。
若漠北犢子們知道自己下榻的會館,前些日子還是賭館和妓院,不知心裏作何感想。
景司簡心裏想著,已經偷偷樂得發出聲音。
然而,剛進會館,景司簡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入門的廳堂原本是市井小民聚眾小賭的地方,現在已全部改成了飯堂。幾十張賭桌重新包裝過後,成了一張張筵席所用的八仙桌。
景司簡不自覺地撇撇嘴:不錯嘛,朝廷的動作還真夠快的。才這麼幾日,就將這個會館打理地有模有樣了。
此刻正值晌午,午飯時間,席間滿座。
景司簡雖然貴為公主,但從小就在這種地方混,一眼就看出了席間所坐,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江湖豪傑,均非等閑之輩。
廳堂正中,坐著十幾個精壯男子,身著白狐皮袍,頭戴遮頂氈帽,肩披貂皮褡褳,滿嘴絡腮胡,皮膚黑紅。這些男子的額前剃發精光,隻在腦後留了約一寸長的小辮。
此刻,他們正拿著粗茶碗飲酒猜拳,動作粗獷,聲音豪氣,但吐出來的一串串字符,景司簡一句也聽不懂,隻覺得“咕嚕咕嚕”在耳邊打轉一樣。
景司簡揚揚眉毛,心裏暗自思忖:眼前的這群奇裝異服者,想必就是蒼鷹使臣了?
她自幼喜歡習武,聽說蒼鷹族武功了得,騎射尤為精湛。今日一見,發現他們個個體魄健壯,精明無比,也不知實際功底如何,於是心裏立刻萌發了惹事的念頭。
她手中握著一顆彈珠,正想向那些蒼鷹使臣發去,忽然聽到東南角一記響亮的拍案聲,一聲粗暴的咒罵隨之而來:“娘的!老子殺死你這狗日的小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