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晚對這種現象下了一個評語,然後又樂嗬嗬地轉回頭去跟西瑾寒說話。
“小家夥,咱們去外麵玩好不好?”她看了一眼在軟榻上眯起了眼睛的季鯉封,輕輕地對著西瑾寒說道。
西瑾寒也看著季鯉封,卻搖了搖頭。
“那我們在這裏幹嘛?”曲向晚有些疑惑,這個小孩兒的心思怎麼這麼難猜呢,去玩也不去。
“在這兒看父皇睡覺吧。”西瑾寒對著曲向晚的耳朵,悄聲說道,說完之後臉還微微紅了。
曲向晚先是一愣,沒有想到西瑾寒會提出這個要求,但是隨即便釋然了。
這個孩子跟季鯉封見麵的機會並不多,好不容易見上一麵,他肯定不會想跟他的父皇分開,寧願靜靜地看著他睡覺,也在她身邊陪著他,不管他的父皇大人需不需要這份陪伴。
曲向晚看著西瑾寒,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又轉臉去看呼吸聲已經變得均勻的季鯉封。
這麼快就睡著了?
看來是真的累了。
曲向晚這麼想著,然後去裏屋抱了一床薄毯出來,輕輕地給季鯉封蓋上了。
這個男人,高大英俊,風度翩翩,又帶著天子那仿若與生俱來的雍容華貴,威嚴肅穆。
隻是現在,躺在這裏睡著的他,微微蹙著眉頭,多了幾分憂愁,但是更多的是讓人覺得平易近人了,就算是靠得近得被籠罩在他的龍涎香氣裏,也沒有產生平時那種害怕的心裏。
大概是因為覺得這樣平躺在這裏的他,雖然連睡姿都一絲不苟,但是卻真正像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了。
而不再是隻能被用來仰望的神。
曲向晚伸手,輕輕撫平了季鯉封皺起的眉心。
她雖然氣他那日說燕飛時的措辭不當,也覺得他對一個女子用上匪類這種詞有失風範,但是因為那時候她正處在燕飛事件的餘溫裏,還在為她的俠肝義膽所激動著,所以才會覺得季鯉封又刻薄又無禮。
所以她跟他吵架,甚至冷戰不理他。
但是這幾日他冷靜了下來,卻覺得真是自己太過偏激了。
季鯉封乃是一國之君,是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這個國家的法律都是由他來製定的,所以他見到將國家律法視為空氣的人,怎麼會不生氣。
這就好比一群人在玩遊戲,其中有個人是製定遊戲規則的人,大家都聽從他,他也為這個遊戲花費了很多的心思。
然後有個人,卻不理這個遊戲規則,而是按照自己的遊戲規則來,將遊戲弄得烏煙瘴氣一團糟糕。
然而這時候卻還有人跳出來,對製定遊戲規則的人說,這個人做的事情是對的,她雖然破壞了遊戲規則,但是她的那個規則好像也有點兒意思,所以你不僅不能罵她,還要誇獎她。
季鯉封作為遊戲規則的製定者,怎麼可能對燕飛有好印象。
再說了,她也多少知道這個皇太後對季鯉封的態度,她可是一直都在想著如何掌握更多的權勢,如何將他大兒子逼到絕地,如何讓他小兒子上位。
在這種內有自家母後和弟弟憂,外有貪官汙吏愁,季鯉封夾在中間,真真是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要花費比比人好幾倍的心思才行。
所以別看季鯉封在璃國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其實他的境地和苦悶卻比很多老百性都要難堪和多得多。
雖然他一直對自己是若即若離,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陰晴不定,有時候甚至出言不遜態度惡劣,但是自己看到他這副樣子,還是覺得心疼得厲害。
所以好好睡吧,在我這裏,我好好守著你。
曲向晚這樣想著,然後站起身,拉著西瑾寒又坐回了桌邊。
曲向晚不知道的是,在曲向晚已經坐回桌邊的時候,軟榻上的那個人,才真的是陷入了睡眠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