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五,不要管我了,趁著現在你趕快逃!”
被火光照亮的一條巷之中,陸西平跌坐在一灘汙水旁,額頭上汗水涔涔。
他的整條右臂垂下,肩膀上骨頭碎裂,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衣衫。
“陸先生!”
力工裝束的洪五身上的短褂已經不知何時全部碎裂,隻剩下一條條絲帶一般掛著身上,他的臉色同樣發白,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聽到陸西平的話後,神色堅定道:“隻要有我洪五一口氣,我就一定要帶你逃出去。”
“帶著我你跑不了的,他們要抓的人是我,隻要我在這,你就有機會逃走。”
陸西平似乎咬著後牙槽,忍受著劇烈的疼痛,目光望著眼前的力工,一字一句道,“洪五,大事未成,你要留待有用之身,快走!”
“不!”
洪五虎目含淚,艱難地拒絕道,“我出身草莽微末,懵懵懂懂活了三十餘載,直到遇見先生,方知這世間道理和生民之艱,我等男兒如何能夠被人如豬狗般奴役。洪五舍出這條性命也要為先生爭奪一線生機。”
“洪五——”陸西平有些氣急,“你別固執了……”
“是嗎?就憑你!”
兩人話間,一個清冷的女聲在狹窄的巷之中倏然響起。
遠處的火光掩映之下,一個搖曳生姿,穿著一襲旗袍的靚麗身影一步一步從遠處走了過來。
洪五眼看旗袍女子迫近,伸手將陸西平從地上拉起,撥拉到身後。
“陸先生快走!”
洪五發出一聲暴喝,舉起雙拳,猛然朝著旗袍女子衝了過去。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旗袍女子冷笑一聲,見洪五猛衝過來,身形不閃不避,手中的匕首陡然劃過一道寒光,噗噗兩聲,洪五的雙臂上登時血流如注,在這一瞬間,被旗袍女子直接用匕首紮了個對穿。
“啊!”
洪五仰怒吼,雙臂雖然垂下,但卻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狀若瘋魔,身體微微後仰,陡然一記頭槌撞向了旗袍女子。
這一下洪五完全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態勢,隻要撞上了,恐怕兩人的頭骨都會一齊碎裂。
旗袍女子輕哼一聲,雖然穿著看似行動不便的起跑,但她的動作卻快如殘影,身形先是朝後一閃,避讓開了洪五的搏命的頭槌,緊跟著朝前飛快一個錯身,手中的匕首再次閃過一道寒光。
瞬間洪五的怒吼聲消失,整個身體猛然一顫,脖子上的鮮血噴射而出,撲咚一聲跌倒在地上。
“洪五!”
陸西平一手扶著肩膀,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回過頭正好看到這一幕,登時淚如雨下,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喊。
旗袍女子隨手甩了甩手上的匕首,慢慢的朝著陸西平走了過去,幾點血珠頓時從匕首刀身飄飛出去,寒芒雪亮,殺人不沾血。
“陸先生,現在可以乖乖跟我走了吧!”
旗袍女子聲音清冷,在遠處越來越亮的火光下,搖曳生姿,幾乎讓人不敢相信這樣一名嬌媚女子,殺起人來仿佛吃飯喝水一般輕鬆寫意。
陸西平盯著洪五頹然倒下的身體,麵如死灰,似乎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望著麵前一身旗袍容貌豔麗的女子,淒然笑道:
“要殺便殺,若想要陸某人為帝國朝廷做狗,辦不到。”
“真是個硬骨頭。”旗袍女子麵帶煞氣,再無一絲一毫的溫婉氣息,手中的匕首輕輕轉動,陡然厲聲道,“既然你不識趣,那我就打斷你的骨頭,看看到底有多硬!”
話音一落,旗袍女子身形忽然一閃,細長如玉般的手臂探出,朝著陸西平的脖頸就抓了過去。
呼——
正在這時,異變陡生。
旗袍女子左手手臂剛剛探出,忽然就聽到巷上方的屋簷有飛掠而過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感覺到頭頂忽然有一道勁風落下。旗袍女子幾乎想都不想,身形仿佛蛇一般扭動起來,朝著旁邊飛速避開了兩步。
噗地一聲輕飄的落地聲,旗袍女子閃避開的位置,就見一個麵目普通的中年男子正落在她剛站立的位置,擋在了陸西平身前。
“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多管閑事?”
麵對這位突然出現的中年男子,旗袍女子秀眉微蹙,沒有貿然動手,隻是語氣冰寒地問道。
和其他複興會人員不同,那些人裏就算是方才的那個力工洪五,也不過是粗通武藝,剛勁一二重的水平,僅僅比普通人強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