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們想往哪裏走?”
柔媚的女聲仿佛泉水趟過岩石,清脆悅耳,悠然在房間內響起。
但聽在洪五耳中,此刻卻仿佛刀刃長槍般,鋒銳,刺耳。
他眼前,挨著陸西平而坐的那名葉姓旗袍女子,不知何時拿了一把三寸長的匕首,架在了陸西平的脖子上。
“葉姑娘你——”
方才為陸西平引見衣著體麵的中年男子,看著葉姓旗袍女子,麵露驚恐之色。
這名女子是他引入會中的,對方雖然是女子,但出手闊綽,怎麼也沒想到,這轉眼之間……
“放開陸先生!”
洪五神色沉著地盯著葉姓旗袍女子,一字一句地道。
“葉姑娘,你在做什麼,還不放開陸先生!”
觀看外間火災驟起的眾人,此刻都回過神來,一個個朝著葉姓旗袍女子大聲喊道。
“閣下是什麼人?千方百計混進我複興會,要陸某的性命?”
陸西平微微側著頭,昂然而立,似乎對於脖間的匕首仿如無物,依舊語氣平靜。
“陸先生,你呢?”
葉姓旗袍女子微微貼近陸西平幾分,吐氣如蘭,在陸西平耳邊輕聲耳語道。
陸西平麵色如常,淡然道:“陸某生平行事,未曾半點虧心。這世間想要我性命的,除了高踞廟堂的那位兒皇帝,和一班木雕泥塑的打成外,陸某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麼人。”
“陸先生的膽子真是大呢!我可不想殺你,隻是你當著我的麵詆毀聖上,這可不好呢。”
葉姓旗袍女子語帶幽怨,手裏鋒銳的匕首刀刃,卻好像漫不經心地動了下,陸西平的脖頸間立時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血線。
“為什麼你們總是這麼真?莫非以為逃到海外,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呢?以往啊,不過是覺得你們這些亂黨是瘡疥之疾,懶得理會罷了,嗬嗬——”
旗袍女子笑聲清亮如風鈴,柔美的身姿貼著陸西平仿佛情人囈語,眸如剪水,緩緩掃過在場眾人,繼續輕聲道:
“可是你們怎麼就老是想著造反呢?安安心心的做牛馬犬羊不好嗎?哦,對了,你們方才的那什麼舉事起義,我好像記得七前收到消息,南粵總督殺了不少人哦,是八萬,還是十萬,挺多的,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你們認識的呢?”
“什麼?!”
人群中那名學生裝扮的青年,臉色瞬間如遭雷擊,麵色蒼白如紙,跌坐在地,失聲叫了起來,“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出來時明明一切都好……”
“所以你們真,連麵對的對手是什麼都不知道!”葉姓旗袍女子淡然一笑,隻是眼神之中的嘲弄之色更濃。
“不要聽她胡。”
陸西平神色堅毅如鐵,陡然喝道,“她不過是想亂我們心神,我等眾誌成城,即便神佛聖武,也終有一日要將她掀翻在地。眾位不必管我,洪五,動手拿下她!”
“愚蠢!”
旗袍女子勃然色變,目光透著譏誚之色,右手匕首抵著陸西平的脖頸,左手抓著陸西平的肩膀,看著纖細白嫩的手臂,卻有著驚人的力量,幾乎將陸西平整個人提了起來,目視眾人:
“螻蟻一般的東西,憑你們也敢動手!你們要是敢多動一下,我可能就會被嚇得手抖哦。”
此刻外間,遠遠的哭嚎和求救之聲接連響起。
原本有些晦暗的房間內,漸漸被外麵的火光照亮,濃煙和燒灼的味道順風傳來,嗆人口鼻。
“洪五!”
陸西平怒目圓睜,朝著那名衣著襤褸的力工再次喊道。
“先生……”洪五投鼠忌器,眼中滿是猶豫。
陸西平是複興會會首,幹係重大,眼前這名葉姓旗袍女子,單手就將陸西平製住,顯然手段非凡,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況且,他和陸西平相交莫逆,陪著陸西平從帝國到新舊大陸輾轉,一直暗中護持著對方。眼前這名旗袍女子看著不過是一柔弱女子,但一招就製住陸西平,麵對眾人怡然不懼,顯然心中有足夠的底氣在。
此刻要讓洪五不顧陸西平生死貿然動手,著實不易。
“快,動手啊!”又吼了一聲,陡然覺得肩膀一陣劇痛。
“陸先生,你還是老實點好!”旗袍女子笑容清淡,抓著陸西平的肩膀卻陡然發力,直接抓破了陸西平肩頭的皮肉,殷紅的鮮血登時染紅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