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風花雪月都有一個朗朗星空皓皓明月的璀璨開始,但大多數總著伴著風雨蕭蕭雪花飄飄的黯然結束。
那日從一片混沌中睜開眼來,她見著的那人有著一雙漆黑如夜的眸子,幽深如海,帶著淡淡的疏離感,可嘴角卻噙著抹極好看的笑,低沉偏冷的聲線以一種相當熟稔的語氣對她講:“你醒了,我們回家吧。”他的身後開著漫山遍野的白色花簇,輕風拂過他的發絲,夾帶著似雪的花瓣,那一眼,在多年之後成了她心底最深的執念。
人總是在走完一生之後,過了奈何橋,才得忘卻前塵,重新展開下一段旅程。而她這一生到達那彼岸的時間著實有些短,且有些頻繁。
一路三生,一憶成殤。
每一段的記憶中總有那株白色的小花悄然綻放,而後結出成片成片的花海,後來她才知道這白色的小花,名曰:荼蘼,它的花語是:末路之美。
荼蘼花開,原就是一切到了盡頭,一切即將消逝。
正如她的愛情一般,求而不得。
她離開的那日,荼蘼花開得正盛,幽幽的花香飄散在微濕的空氣中,她望著立身於重重花海中的他,說了兩個字:“再見。”
同是幽深如海的黑眸,淡淡的疏離神色,嘴角依舊噙著那抹極好看的笑,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這幅執念了許久的畫麵牢牢地刻進腦海,然後埋進心裏最深最深的地方,落下把重重的大鎖。她想此生他們永不會再見。
灰蒙蒙的天空落下無根之水,聲勢漸大,泛起泥土的腥味,可始終沒有阻止那兩抹分得越來越開的身影。
她仰起頭來,清晰地看著一滴小小的水珠印著點點白色的光暈在她眼前慢慢放大,然後冰涼地覆上,她不由地眼一閉,將那抹水滴擠出眼眶,滑落臉頰的時候不知怎麼有了溫度。
霏霏雨幕下,那個站在重瓣相疊的荼蘼花海中的男子漸漸收斂了那抹笑意,原本牢牢握著青竹油紙傘的細白手指驀地一鬆,在漫天水霧下滑下一道綠色的光影。落下的一刹那,飛揚起的白色花瓣似冬日裏破冰濺起的碎片,稀稀落落地擦過在他玄色衣角。
良久,緊抿的唇微微動了動,極低的聲音,那是她的名字,隻是那人已經消失在漫天細雨中,再也聽不到了。
他想那一日,揚起的漫天花雨中,拂過他鼻間的荼蘼花香,一早也成了他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