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何時你該戴上外向的麵具?(3 / 3)

我用了將近10年的時間才明白,律師並不是我終身為之努力的事業,而且與我的個人核心項目相去甚遠。如今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你,什麼才是我人生的重心:我的丈夫和兒子、我的寫作事業,以及為本書增值。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就作出了改變。我回顧了在華爾街做律師的日子,那仿佛是生活在國外。這段經曆很有趣,也很令人興奮,我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如果沒有這段經曆,我永遠都不會跟他們有交集。即便如此,我也還是個“外籍”人士。

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進行事業轉型,並為他人事業轉型提供谘詢,我發現,在確定核心個人項目時有三個關鍵步驟:

首先,回想一下你孩提時代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你長大以後想做什麼?可能那時你給出的明確答案是不著邊際的,但那背後隱藏的渴望卻是真實的。如果你想做一名消防員,那麼消防員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呢?一個救人於危難的英雄,一個冒失鬼,還是單純出於對駕駛卡車的喜好,如果你想成為一名舞蹈家,那是因為你想穿上演出服,還是你渴望得到掌聲?抑或純粹喜歡那種飛速的翻轉?你考慮過這些問題之後,你會比現在更了解自己。

其次,注意那些吸引你的工作。我在律師事務所工作時,從來沒有主動去接洽一個額外的企業法人的案子,但是我卻花了很多時間為一個非營利性女性領導組織無償工作。我也為很多律師事務所委員會服務,專門為事務所的年輕律師作個人發展的指導和培訓。你可能已經從本書中看出來了,我並不是那種參與委員會的類型。但正是這些委員會的奮鬥目標點燃了我的熱情,於是便有了我投入的參與。

最後,重視讓你覺得嫉妒的事情。嫉妒是一種邪惡的情緒,但是卻能說明真實情況。你通常會嫉妒那些擁有你所渴望的一切的人。在一次校友聚會上,大家比較了校友錄上的職業規劃後,我深切感受了嫉妒的情緒。他們在談論一位可以在最高法庭上辯護的同學時,表現出了欽佩和嫉妒之情。起初,我對他們的言論有些不滿。那是因為那位同學的能力很強!我想,真慶幸自己有度量。後來我才意識到,我的度量其實來得很容易,因為我並不渴望成為一名最高法院的律師,或者得到任何來自律師界的讚譽。當我自問嫉妒哪種人時,答案很快就跑出來了——那些成為作家或心理學家的同學。如今,我也在努力成為這兩個領域的人物。

然而,即使你在圍繞一個個人核心項目拓展自我時,你也不想偏離自己的性格太多或者太久。還記得利特爾教授在兩次演講之間躲進衛生間的經曆嗎?這些躲藏的經曆告訴我們,矛盾就在於,扮演超性格角色的最好方式是盡可能地對自己保持真實——為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創建盡可能多的“恢複壁龕”(restorative niches)。

“恢複壁龕”是利特爾教授提到的一個術語,指那些當你想回歸真實的自我時要去的地方。它可能是空間上的,就像黎塞留河畔的小徑;它也可能是時間上的,就像你在兩通銷售電話之間為自己留出的休息空隙。它可能意味著在一次大型工作會議之前,你要取消你周末的社交計劃,來做瑜伽、冥想,或者將麵對麵的交談改為電子郵件的交流。(即使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她們的任務隻是跟朋友和家人聚會,也會想在下午的時候留出一點休息的時間。)

在會議間隙,當你選擇關上你私人辦公室的門(如果你有幸有一間的話),你就選擇了一個“恢複壁龕”。你甚至可以在一次會議期間創造一個恢複壁龕,方法就是認真地選擇你坐的位置,以及你參加的方式和時間。羅伯特·魯賓是克林頓總統在任期間的財政部長,他在回憶錄《一個不確定的世界》中描述了他是如何,“總是想要遠離中心,無論是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還是在參謀長的辦公室裏,我都習慣性地坐在桌子的最末端。那一點物理上的距離讓我覺得舒服很多,讓我能夠掌握會議的進程,並且從一個不容易被動搖的角度進行評論。我一點兒也不擔心被忽略。無論你站得或者坐得有多遠,你都隻需要說:‘尊敬的總統先生,我覺得這樣、那樣,或者其他什麼。’”

如果我們在接受一份新的工作時,能夠像考慮探親假政策或醫療保險一樣仔細地去衡量這份工作是否存在恢複壁龕,我們就會過得好很多。內向者需要自我拷問:這份工作是否允許我花一些時間在我本身性格內的活動上,比如閱讀、製定策略、寫作以及調研?我會有一個私人的工作空間還是會被安排到一個開放的工作環境中?如果這份工作不能給我足夠的恢複壁龕,我晚上或者周末會不會有足夠的時間留給真實的自己呢?

外向者也需要尋找恢複壁龕。這份工作是不是包括了發言、旅行和接觸陌生人呢?辦公空間夠不夠刺激呢?如果這份工作不夠完美,那麼下班後的時間夠不夠靈活,好讓我來發泄呢?想清楚工作性質描述意味著什麼到底。我采訪過一個非常外向的女人,她起初對一個親子網站的“社區組織者”一職非常感興趣,直到她意識到她的工作就是獨自一人坐在電腦前從上午9點耗到下午5點時,她就再也興奮不起來了。

有時,人們會在那些最不看好的工作中發現恢複壁龕的存在。我之前有個同事是一位出庭律師,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絕妙的孤獨中度過的,比如調研、編寫法律簡報。因為大部分情況下,在她接手的案子結束之後,她就很少會去法庭,這樣她就不必在意在她需要的時候練習一下偽裝外向者的技能。我采訪過一個內向的行政助理,她成功地將她的辦公室工作轉為遠程家庭辦公模式,後者起著“虛擬助理”交流站和培訓服務的作用。在下一章我們將會看到一個超級銷售明星的故事,他憑借堅持內向的自我性格,在長年的努力中打破了公司的銷售紀錄。以上這三個人很顯然都在一個外向者稱霸的領域中工作,並且能將這份工作在自己的性格之內重塑,因此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在自己的性格之內,他們有效地將自己的工作時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恢複壁龕。

找到恢複壁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能會想在周六晚上靠著壁爐安安靜靜地讀一本書,但如果你的配偶希望你陪她和她龐大的朋友圈出去聚會,結果會怎樣呢?你可能會想在兩通銷售電話之間退回到你的私人辦公室這片綠洲裏,但如果你的公司剛剛換成了開放辦公室呢?如果你打算訓練自己的自由特質,那你就需要來自朋友、家人和同事的幫助。這也就是利特爾教授如此強烈地呼喚我們進入“自由特質協議”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是自由特質理論的最後一部分。自由特質協議認為我們每個人都會在某些時間裏扮演超乎自己性格的角色——以換得在其他時間做自己的權利。這就是一項自由特質協議:一個希望每個周六晚上都出去玩的妻子,和一個想靠著壁爐放鬆身心的丈夫可以達成一個協議——一半的時間外出,一半的時間待在家裏。這也是一項自由特質協議:你去參加你外向好朋友的訂婚儀式、單身派對,但是她也明白如果你在這三天沒有出現,那也隻是因為這種婚禮本身是種集體活動而已。

朋友和愛人之間達成自由特質協議並非難事,因為他們是你想要用你真實的自我來取悅的人,你也希望他們愛的人是真實的你。而對於工作而言就有點麻煩了,因為大部分企業還不會從這些角度來思考。如今,你可能要間接地推進這種協議了。職業顧問索亞·西奇為我講述了她客戶的故事。那名客戶是一位內向的金融分析師,她的工作環境要求她不是要對客戶作報告,就是得跟進進出出她辦公室的同事交談。她實在是受不了了,一心想要辭職,直到西奇建議她跟公司協商休假。

如今,這位女士在華爾街一家銀行工作,說實話華爾街並不適合這類高度內向的人,所以她認真考慮了要如何闡述她的要求。她告訴老板她工作的本質——策略分析——需要一些安靜的時間來集中精力。一旦她用自己的經驗來做例子,從心理學角度上講她的要求就變得合情合理了:每周兩天在家工作。她的老板也同意了。

但是,那個克服了自我的阻力後,能讓你達到最佳的自由特質協議的人,其實是你自己。

假設現在你單身。你不喜歡酒吧,但是你又渴望親密行為,你希望談一場長久的戀愛,在這種戀愛關係中,你可以同你的戀人和幾個親密的朋友分享溫馨的夜晚,促膝長談。為了達到這樣的目標,你跟自己做了筆交易,你強迫自己去參加各種各樣的社交活動,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有希望遇見一個伴侶,以此來減少日後參加各種聚會場合的次數。而當你達到這個目標的時候,你就隻需要參加你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的社交場合。你要提前決定這個數量是多少——一周一次、一月一次還是一個季度一次。而且一旦你遇到了你的另一半,你就贏得了可以安心待在家中的權利。

也可能,你總是夢想著可以創辦一家自己的小型公司,可以在家裏辦公,這樣的話你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來陪你的愛人和孩子了。你知道你必須維係一定數量的人際關係,所以你就跟自己達成了一項自由特質協議:你每周都要去參加一次聚會。每次聚會上,你至少要有一次真正的交談(這個對你而言要比讓你去熱情地招呼大家簡單多了),而且第二天還要跟那個與你聊天的人保持聯係。之後你回到家裏,你不會對這種用你自己的方式來展開的人際交往感到不適。

利特爾教授非常了解,一旦你缺乏跟自己的自由特質協議將會發生什麼。除了偶爾遊覽黎塞留河和躲進衛生間之外,利特爾曾經嚐試過最大限度地結合內向和外向性格的元素。從外向的角度來說,他的日子全部被無休止的講座、與學生的會麵、指導討論小組,以及寫推薦信填得滿滿的。而從內向的角度來說,他處理這些事物的態度又非常嚴謹。

他說:“從一個角度來看,我在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些類似外向的行為中。但是,當然了,如果我是個真正的外向者,我的速度會更快一些,寫那些推薦信的嚴謹程度就會差一些,也不會花那麼多時間在準備講座上,而且那些社交場合也難不倒我了。”他同樣遭受著某種程度的“名譽困惑”,他因極為活躍而聞名,名聲也越來越大。簡單來說,就是在別人眼中的利特爾是什麼樣子,他就覺得有責任繼續去扮演這種角色。

長此以往,利特爾教授開始覺得力不從心了,不隻是精神上,身體上也感覺到了疲憊。但是沒有關係。他深愛著他的學生,深愛著他從事的領域,他深愛著這一切。直到有一天他的醫生告訴他他患上了雙肺炎,隻怪他平日裏太忙碌而忽略了身體發出的危險信號。他的妻子不顧他的反對硬是把他拖到了醫院,自然,她做了一件好事。醫生說,如果再拖久一些,他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雙肺炎和超負荷生活可能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當然,對利特爾而言,那是長期處在超性格的角色之中,而沒有足夠的恢複壁龕所致。當你的自覺性促使你去做超負荷的工作時,你就會慢慢失去興趣,即使是從事那些平時很吸引你的事情。你還會對你的身體健康發起挑戰。“情緒勞動”指的我們為了控製以及改變我們的情感而作出的努力,它與壓力、倦怠甚至身體病變症狀(例如心腦血管疾病)的增加率等緊密相關。利特爾教授認為,長期從事超性格的行為可能也會增加植物性神經係統的活動,反過來講就會損害免疫功能。

一項引人矚目的研究發現,那些抑製消極情緒的人往往會在之後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宣泄這些情緒。心理學家朱迪絲·格羅布給實驗組展示了一組惡心的圖片之後,要求受試者隱藏他們的情緒,甚至讓他們用嘴巴咬住鉛筆來阻止他們皺眉。她發現這個實驗組對於圖片的厭惡反應,遠遠低於正常反應的實驗對比組。然而後來,那些隱藏情緒的人遭受了副作用的折磨。他們的記憶受到了損害,而那些他們試圖去抑製的消極情緒影響了他們的見解。當格羅布要求他們填上“gr_ss”這個單詞中漏掉的字母時,他們給出的答案更多的是“gross”(粗野的)而不是“grass”(草地)。格羅布總結說:“那些經常抑製消極情緒的人,世界觀可能會變得更加消極。”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些日子利特爾教授正在恢複健康,從大學裏退休,同妻子住在加拿大的鄉下,陶醉在妻子的陪伴中。利特爾的妻子休·菲利普斯是卡爾頓大學公共政策與管理學院的主任,利特爾說他們非常相像,因此根本不需要所謂的自由特質協議來約束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他同自己的自由特質協議卻讓他知道即使“學術和專業行為帶著絕對的魅力”,也“沒必要無限流連下去”。

因此,他就回到家中,和妻子到壁爐旁邊烤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