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直直戳中了陸蘇的痛處,她怔了怔,語氣稍稍緩了些:“就算我答應你,恐怕憑你我二人之力也不能成事。”
慕容默大笑起來:“姑娘剛才問我,慕容世家曆代所習乾坤伏魔槍,為何我練的卻是一套刀法。實不相瞞,教我這套刀法的,就是做鬥篷之人。”
陸蘇麵色驟變:“梅映雪在慕容山莊?”
“不錯。”慕容默正了神色,目光灼灼地望著陸蘇,“可是她並未將所有秘籍交出,因為還缺少一個重要籌碼——張知秋。如果我沒猜錯,他其實是梅映雪的兒子,對麼?”
四目交接,兩人各懷心事,許久,陸蘇深吸口氣,緩緩將軟劍纏回了腰間。
……
烏鴉島正中的木屋已經被鎖了月餘,每天,千醉和寡言、少語輪流送去三餐膳食,從來不許舞兒靠近。奇怪的是,舞兒似乎對這座木屋並不感興趣,她終日調教著那些黑鴉,有時甚至一整天都不見蹤影。
這座木屋下有條暗道,一直延伸到海邊的暗室。
此時暗室之中,張知秋正盤膝而坐,雙目緊閉,豆大的汗珠從額邊滑落。這第四層心法,和前三層完全相反,化陽剛為陰柔,化霸氣為綿延,不僅顛覆從前所學,甚至連修煉了十幾年的純陽真氣,也被寒意點點化解。
寒和熱的衝突,仿佛喚回了多日前的記憶,那是生死的徘徊,是無邊的黑暗。我絕不能妥協,張知秋咬緊了牙,努力將兩股氣流同時向丹田中逼去,想將二者彙聚於一處。不料寒與熱突然激烈碰撞,突然一下散開成無數亂竄的氣流,似乎要衝破身體的禁錮,噴薄而出。甚至在他的臉上,也浮現出紅與白兩道色彩。
他心下越急,意識竟也在瞬間變得紊亂,呼吸驟然急促,頓時汗如雨下。
正在這時,暗室中突然傳來一個清揚的聲音。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混沌中仿佛突然見到絲光亮,張知秋眼皮略略一動,口中念念有詞:“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如此幾遍之後,他忽然雙眼猛然一睜,飛身抓過身邊天魔寶刀,連連舞動。刀身上寒芒暴長,銀光凜凜。每使過一招,他臉上的紅光便退去幾分,七招過後,他忽地大喝一聲,天魔寶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眼的寒光,直劈向前。隻聽“嘭——”的巨響,一旁幾塊巨石被震得粉碎,整個屋子都在輕輕震動。緊接著,碎石滾落了滿室。
張知秋持刀站在原地,此時他臉色變得極白,甚至隱約泛著幽藍之光,但眼神卻已經輕鬆無比。他試探性地運起一口真氣,覺得周身大穴莫不順暢,隻是那股純陽之感化作了陰柔,隻在丹田處還稍感灼熱。
“恭喜你,終於完成了炎冥刀法的第四層。”身後,千醉輕撚長須,眼中微微含笑。
直到這時,張知秋才敢確認自己真的已經練成,他驚喜道:“多謝前輩剛才出言提點!”
“不必謝我,你靠的是自己的悟性和堅韌。”千醉略一停頓,加重了語氣,“不過你要知道,之所以在短短一個多月裏,你就練成了第四層,是因為這一層是在前三層基礎上的轉變,靠的是十幾年的累積。此後的三層會越來越難突破,所需時間也將越來越長,你千萬不能心急。”
“是,謹聽前輩教誨!”
二人正在說話,隻聽暗道裏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機關被打開,一顆白色的腦袋探了進來。“千醉你果然在這裏,我就猜你在這裏,原來你真的在這裏……”
千醉早已習慣寡言的說話方式,不疾不徐道:“發生了什麼事麼?”
“是發生了一點事,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點小事……”
“到底什麼事。”
“哦,是這樣,剛才我和少語在海邊比誰釣的魚多,他釣了半天都沒釣到,我釣了半天釣上了一條,誰知道拉了半天拉不動,還以為是條大魚,我倆一起撈了半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撈上了來。結果仔細一看,竟然是個昏迷不醒的姑娘……”
這下總算聽到了重點,撈上來了一個姑娘?千醉眉頭微皺,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