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夫人現在身體狀況不好,要不晚點你再來看她?”慕容皓瞧出情況不對,低聲勸著。
點點頭,舞兒極不情願地轉身下了台階。走了兩步,突然又返身跑了回來。碧綺嚇了一跳,趕緊上前阻攔。舞兒並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門前提高了聲調,大聲說著:“雲姨,我知道你又發病了,肯定非常難受,所以才不見我,對不對?不要緊,等你好點了,我再來看你,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她的聲音飄蕩在院中,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和疑惑,舞兒終於頹然轉身,緩緩地走了。
良久,屋內之人的聲音再度傳來:“都走了嗎?”
“恩,走了。”碧綺拍拍身上的塵土,掀簾進屋,方才怯弱的樣子已經不複存在。她輕輕搖頭,對著桌邊一個蒙著麵紗的女人道:“你這又是何苦呢?她隻是一個孩子,根本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而且,你和她這麼多年感情,深厚得如母女一般,實在沒有必要……”
“別說了。”女人打斷了碧綺的話,語氣裏帶著無比的痛苦,“就算我不怪她,我不怨她,可是,我怎麼可能平靜地麵對她?我已經把她當親生女兒般撫養了十幾年,這還不夠諷刺麼?難道還要我忽略從前的一切?繼續給她母愛?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碧綺無奈地歎了口氣:“可是你突然對她這麼冷淡,不怕慕容策懷疑?”
“怕?我再也不會害怕,婆婆很快就會來接我,帶我永遠離開這個陰森的地方。”
是的,離開,我終於可以離開,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太久。
……
走出靜思院,舞兒仍在鬱悶不已,雲姨的態度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她一向那麼疼愛自己,有時甚至到了寵溺的地步。就算她的生命隻剩下最後一刻,最想見的那個人,也應該是我啊,她有什麼理由把我拒之門外?
一直緊跟在她身邊慕容皓突然道:“爹。”
“恩。”迎麵走來的慕容策點點頭,關切地望向一旁的舞兒:“怎麼了?”
抬起頭,剛才還努力壓製的委屈頓時湧上心來:“慕容爹爹,我剛去看雲姨,可是……可是她不見我。”
“她不見你?”慕容策的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說了什麼沒有?”
舞兒搖搖頭,無比沮喪。
“好了,別難過,她應該是氣你隻顧在外麵玩耍,到現在才回來看她。等過幾天她氣消了,自然就會見你。”
“真的麼?”舞兒抬起頭,半信半疑。
“爹爹什麼時候騙過你?”慕容策慈愛地微笑著,“也難怪你雲姨生氣,這次居然溜出去這麼長時間,害大家都為你擔心。到時候,你要好好跟雲姨道歉才是。”
“知道了。”舞兒吐吐舌頭,心情已經好了不少。
慕容策點點頭:“在外麵一定遇到不少奇聞逸事吧?爹爹現在要和你皓哥哥商量點事情,回頭再好好聽你說說。”
“好。”舞兒微笑著,辭別了二人。
見她走遠,慕容策這才壓低了聲音,一臉陰鬱地看著慕容皓:“她居然不見舞兒?真的麼?”
“是真的,連孩兒也被碧綺擋在外麵,說是不見任何人。”
慕容策的眉頭鎖得更緊,自言自語道:“難道她已經知道舞兒的身份了?應該不會啊,還是她擔心自己已經時日無多?”想到這裏,他對慕容皓道,“她的病情怎樣了?”
“不太樂觀,今天上午又暈倒了一次,所幸發現及時,沒有大礙。邪醫已經在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後天日落前應該能到山莊。”
“恩。”慕容策臉上的陰雲依舊沒有散去,“好好照料,絕不能讓她死掉。”
……
濃密的樹陰遮蔽了頭頂的陽光,偶爾還能聽到雀兒的歡叫。
舞兒的心仍是興奮不起來,雖然已經可以接受雲姨不見自己的原因,但是,怎能不為她的身體擔憂?從記事開始,雲姨就一直為病痛所折磨,每次發病,自己都比她更加恐懼,害怕她離開,害怕她的懷抱漸漸冷掉……
“舞兒。”
冰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抬起頭,正迎上慕容默幽深的雙瞳。舞兒眨了眨眼,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
特意繞路走,還是被他逮到,這下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