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之中,陸蘇眉頭深鎖,倚窗而立,他身後,華青龍和華白虎分居左右。
華白虎咬牙恨道:“那老家夥著實可惡,處處與我們軒轅門作對,少主如此妙計,竟然也被她一眼識破!”
陸蘇並未言語,隻是擠出了一絲悶哼,目光冷冷看向窗外。倒是旁邊的華青龍輕蔑道:“妙計?這種拙劣手法,也能稱之為妙計?”
華白虎聞言一愣:“難道這並不是少主用來離間那老家夥和張知秋的計策麼?”
華青龍雙手抱胸,目光倨傲:“以少主的才智,若真要施以計策,豈會漏洞百出,還被那老家夥一再糾到錯處?張知秋隻是恰好不在房中,少主才抓到把柄,否則,倒真讓那老家夥在言語上占了上風!”
聽華青龍之語,陸蘇淡淡道:“還是青龍了解我。”
“莫非是那老家夥布局害我們?”華白虎更是咬牙切齒,怒道,“說不定,那黑衣人就是張知秋!”
華青龍搖頭道:“飛花穀絕不可能故意送上把柄讓我們抓,行刺和殺死客棧一家六口的,應該另有其人。”
“青龍所言極是。”陸蘇轉過頭來,坐在桌邊,微微皺眉,“而且,張知秋這個人,我暗中觀察過多次,他的武功十分古怪,但和剛才的黑衣人絕不是同一路數。黑衣人出招雖快,卻並不狠辣,想來應該原因有二:其一,他深夜行刺,隻為了挑撥我們和飛花穀的關係,並不是真要取我性命。其二,也許他根本就不是使劍之人,所以長劍用得極不順手,空有劍招,並無劍氣!”
“隻怕後者的可能性更大。”華青龍邊說著,邊從懷裏掏出一件物事,不過是枚尋常兵器鋪都能看到的梅花鏢,“這是方才黑衣人灑向少主的,此人膽敢深夜隻身闖入,絕對不是等閑,怎麼會隻用這種普通暗器?定是為了故意掩飾自己的身份。”
聽兩人一番分析,華白虎徹底迷糊了,嘀咕道:“老子平生最見不得這種人,殺便殺,打便打,何必弄得這麼複雜!毒死了一大堆人不說,使劍是假的,用暗器也是假的,不知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你說什麼?”陸蘇突然一震,緊緊盯著華白虎。華白虎愣了愣,一頭霧水道:“我說不知道葫蘆裏……”
“不是這句,適才那句!”陸蘇的神情更加激動。
“我說,使劍是假的,用暗器也是假的……”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陸蘇猛地在桌上一拍,方才還深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使劍是假的,用暗器是假的,其實連下毒也是假的!”
“此話怎講?”華青龍也不禁麵露疑惑之色。
陸蘇道:“從方才到現在,我一直為兩件事感到奇怪。在米飯和菜肴裏找到的,不過是尋常的三步斷腸花,但毒發也需要三步時間,足夠中毒者一番掙紮。適才他們雖死狀可怖,竟然沒有掙紮痕跡,此為第一件怪事。第二件怪事,便是那活下來的孩子,一家六口中毒而死,為何他能幸免?如果他沒有吃過帶毒之物,那便性命無憂,他母親何須將他藏在身下?方才聽白虎之言,我這才想清楚前因後果。”
華青龍也恍然大悟道:“聽少主如此一說,我也明白過來。凶手為了保險起見,一定使用自己本門兵刃殺了六人,他怕被看出端倪,所以故意布置成下毒至死的場麵。至於那個孩子,定是他母親察覺到危險,才在生死瞬間將他藏在背後。凶手急於離開,這孩子又恰巧因為被母親壓住未曾發出聲響,才避開了一劫!”
“不錯!”陸蘇麵露興奮之色,“這凶手未免太過自負,自以為安排得天衣無縫,竟不將屍體帶走。”他轉向旁邊仍在發愣的華白虎道,“白虎,叫上眾兄弟,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在背後故弄玄虛!”
當下召集軒轅門弟子,同往埋屍之處而去,不料遠遠就看見屠冷月一行人站在那裏,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屠冷月見到陸蘇,招呼也不打,目光如霜樣冰冷,她腳邊隻剩一個巨大的空土坑,哪裏還有屍體的影蹤!
華白虎目瞪口呆,衝上前就問:“屍、屍體呢?”
郭妤婕白眼一翻:“哼,我們正打算問你們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華白虎氣急敗壞,“我們軒轅門剛剛才到,之前一直是你們圍在這裏,怎麼還問起我們來?”
兩人隻顧鬥嘴,旁邊的屠冷月和陸蘇都是麵色難看至極。
陸蘇暗自懊惱自己一時大意,到此時才想通這個中蹊蹺。更可怕的是,凶手顯然本沒有帶走屍體的打算,此刻為何突然改變主意?莫非適才自己分析之時,竟都落入了他的耳中?這個念頭隻是想想,已經叫人毛骨悚然。陸蘇年紀雖輕,卻是少年翹楚,習得上乘武學,能近距離偷聽他說話,且不被察覺,還能趕在他之前帶走屍體的,當今武林能有幾人!這究竟是怎樣可怕的對手?背後又藏著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