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她身後,一個左臉覆蓋著紗布的男人,幫她解決了後麵的殺手。
然後那個男人就看著她露出一絲微笑。
隻是笑容扯痛了他的半邊臉,有暗紅色的液體,從紗布中滴落,落在他的衣領裏。
薑筱夕正有些無措,忽然一輛保時捷在她麵前停下來,裴峰從車裏出來,焦急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安定,他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裏,輕聲道:“薑筱夕,嚇死我了,我以為你——”
剛剛接到消息,有人要暗害薑筱夕。
裴峰就從酒會裏跑出來,發了瘋的找她,她電話也打不通,差點以為已經遇害,幸好——
雖然娶了妻,有了孩子,薑筱夕還是他最愛的那個人,不曾放手,隻是壓抑在心底。
裴峰的滿身酒氣將薑筱夕熏得要命。
她想推開他,可喝完酒的男人力氣那麼大,竟然紋絲不動。
此時到處都是漫天的煙火,他比她高了一個頭,抱著她的時候,為了遷就她隻能微微彎著腿,隻心疼她會難受。
而裴左寧卻從來隻顧自己高興,將她抱離地麵,明明知道她害怕離開地麵的感覺,那會讓她沒有安全感。
就是因為裴峰沒有將薑筱夕抱離地麵,所以她才沒有那麼抗拒和僵硬。
她隻是抱怨裴峰竟然喝醉酒,這個醉鬼。
裴峰鬆開她,卻是真心的笑了。
兩個人一個俊美不凡,一個嬌美可人,竟如壁人一般。
後麵跟了一路的男人,正準備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眼底慢慢浮現一絲自卑。他裴左寧終於有一日,竟然會覺得自卑,他不如裴峰,如今裴左寧承認了。
他卻不知,那日他追到顧曉希樓下強吻她的時候,薑筱夕的心境也和他如今一模一樣。
兩個人事隔多年,卻有如此相似的境遇,那年薑筱夕黯然淚下,選擇離開。
如今——
裴左寧苦笑,他的臉毀了,左眼恐怕再也看不見,右眼據說也受了波及,他再不是天之驕子,隻站在薑筱夕的旁邊,都感覺痛苦和無地自容。
他轉身正準備走的時候,一個孩子恰好看到了他,稚兒不懂什麼叫做掩飾,叫了起來:“妖怪,媽媽,妖怪!!”
母親露出驚懼的神情,趕緊抱起小孩。
裴左寧狼狽地捂著左臉,倉皇離開。
第二天,薑筱夕收到裴左寧逃獄的消息,還有一張他留給她的信:薑筱夕,別太得意,等我東山再起之日,必定將最近種種雙倍奉還。
薑筱夕眼底的焦躁變為怒火,她冷哼道:“好,我等你。”
可是一年又一年,那個要回來報仇的人總不見了蹤影。
每年,薑筱夕都會將那封信拿出來仔細閱讀,竟成了一種習慣。
那天裴峰的五歲女兒到家裏玩,失手撕碎了那張折疊的信紙,裴峰大罵了孩子,薑筱夕看著那碎片呆了呆,卻笑著道:“沒什麼要緊的,隻是些垃圾而已。”
她讓裴峰送孩子去別的地方玩,自己蹲下身來撿著那些碎紙片,心裏好笑,這都多少年了,他——大概在別的地方碰到喜歡的人,所以不想回來了吧?
這時候,她忽然手指一頓,撿起其中一塊碎片仔細觀看。
那上麵,是一張陳年的淚痕,讓這紙張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陷。
她眼底有什麼迅速閃過,裴左寧從不落淚,他的眼淚在那年母親慘死的時候,就已經流光。
這時候,裴峰恰好因為擔心她過來,也看到了那個痕跡,他沉默了許久問薑筱夕道:“我原本以為他是一個無情也無心的人,既然他——筱夕,你還去找他麼?”
按著那滴眼淚,薑筱夕忽然覺得呼吸都要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