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東麵的竹釘排似乎沒有設好,臨近金世遺身時,掛竹排的繩子似乎拌住了些什麼,略略滯了滯。隻這一滯,金世遺便從那天羅地網裏逃了出來,在那三人還沒能明白金世遺已經逃脫出來的事實之前,巨劍一揮,隻一揮,便送這三人同時見了閻王。
那三人變成了屍體,也就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地上,再也玩不出什麼鬼把戲了。然而金世遺並沒有就此安靜下來,反而比剛才更狂躁了,似是脫了韁的野馬,開始於林中亂吼亂竄,所過之處,再也沒有一顆完好無損的大樹。
就在金世遺瘋狂到快要自己殺了自己的時候,一抹突然出現的黑影引走了他的注意。他眼瞳的血紅色濃烈到似乎要溢了出來,身形一轉,突然襲向那比他移動得更快的黑影。五指成爪,猛擊而出,似要將那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事物捏成碎屑。
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厲勝男。見金世遺襲來,她不忍全力回擊,腳下一晃,便欲閃開。她覺得自己已經閃得夠快了,豈料還是被金世遺一把抓住了肩膀。厲勝男暗道不妙,卻也明白,在此刻的金世遺爪下,若是用力掙脫,怕是整個肩膀都會被他給撕下來。
抓住她肩膀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仿佛聽見骨頭開始撕裂的聲音。原來,自己的這條命,始終是欠給他的麼?從不任命的厲勝男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那大手緊緊的捏住了她的肩膀,卻再沒有更進一步,厲勝男正疑惑間,隻覺得身子一晃,整個人被拽進了一個人懷裏,被人緊緊的摟住不放。
她疑惑的睜眼抬頭,卻見摟著自己的人正低頭看著她,目色清明,眼神緊張又溫柔。那緊張似乎是害怕失去某種很珍貴的東西的緊張,那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柔色。她知道,金世遺的眼神除了對著妖女厲勝男,從來都是溫柔的,隻是這樣的溫柔,她卻是第一次見到。
聰明如她,在最初的詫異回神後,立刻明白了:“你裝瘋?”
金世遺不說話,仍是緊緊的看著她,似乎少看一刻也舍不得,隻最後輕點了點頭。
厲勝男好像還很少被人騙,尤其,還是被不怎麼聰明的金世遺騙到。這似乎還是頭一遭。她生氣的從他的懷裏掙脫,也不說話,轉身就欲飛走。身後的人急得嗓子都變調了:“勝男!勝男!”
他連叫兩聲,她卻不為所動,眼見得她越去越遠,金世遺靈光一閃:“玉姑娘!”
這一聲果然見效,她停了下來,仍是背朝著他:“南星終究還是告訴你了?”很好,非常好,親愛的侄子,你的很多事情,似乎都還沒告訴羅姑娘吧?
雖然南星確實有隱約的“提醒”過,但關鍵時刻,黑鍋當然要自己來背。“不需要他告訴我。”
厲勝男轉過身,索性扯下蒙麵的黑巾,一副心有不甘不服輸的樣子:“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她明明掩飾的那麼好,這根木頭怎麼會懷疑?
“若是你答應不再離開,我就告訴你。”金世遺雖然說的是要挾的話,卻絲毫沒有要挾的語氣,反而像低三下四管主人要骨頭啃的小狗。
厲勝男沉默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內,兩個人都不說話,終於,她開口了:“我跟上天賭的那一把早就輸掉了,當然應該離開,還留下來幹什麼?”
她又一次轉身,卻聽見金世遺在她身後又一次小心翼翼的要挾:“你走吧,我不會去找你的,我繼續裝瘋,直到被正道中人剁成肉醬為止。”
這樣的要挾可不常見,厲勝男不得不又轉頭,卻又不看他,反而低頭看著腳下,輕歎一聲:“何必呢,我知道你不是一點也不喜歡我,你要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我想我是不會那麼喜歡你的。隻是你最喜歡的人從來都是穀姑娘,以前我假裝不知道,可是我可以騙自己一時,卻騙不了自己一輩子啊。既然你曾經喜歡過我一點,就不要讓我一輩子留在你身邊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