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打芭蕉(1 / 2)

腳步匆匆,小丫鬟提著裙擺,神情焦急的行走在蜿蜒流長的走廊上,對周圍婆子小廝的招呼視而不見,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空留一地香風。

這時一個葛衣婆子望著小丫鬟遠去的方向,目露輕視,口裏輕啐一聲:“呸,什麼玩意兒,不過和咱們一樣都是奴才,竟然給老娘甩臉子看,真是不知所謂!”

聽聞這話,邊上一位短衣打扮的消瘦男丁嗤笑道:“咦,方媽媽,您今兒怎麼轉性兒啦,平日裏你不是最不待見大小姐屋子裏的丫鬟麼?是不是現下大小姐許給了康郡王,您老見府中風向變了,所以想討喜兒姑娘給您大孫子做媳婦兒呀?”

那婆子倒也不反駁,隻是白了那男人一眼,得意道:“你小子懂什麼,沒腦子的東西,怪不得在府裏做了二十年花匠都沒能討到一房妻室呢。如今咱們府大小姐已被太太許給了康郡王,雖然隻是做妾,但身份到底今非昔比;那喜兒丫頭是大小姐貼身恃婢,與大小姐情份不同,如果我家阿才能娶到她,我們方家也算是順利攀上康郡王這棵大樹了,運氣好的話說不準還能跟著大小姐進王府伺候呢!”

那男人心中惱恨方媽媽在眾人前不給他臉麵,但想著那老貨好歹是漿洗房的二管事,也不大敢得罪的狠了,隻能占些口頭上的便宜:“那是那是,方媽媽看的長遠,不似咱們這樣蠢笨無知的。不過……阿才兄弟現在還隻是二門趕車的把式,而喜兒姑娘可是府裏排的上號的美人兒,那大小姐那邊兒能同意?”

方媽媽的臉色頓時沉下來,眼中瞬間浮上一層陰霾,惡狠狠的道:“由不得大小姐不願意,說到底,現在這矜府裏可是太太當家做主的。”

“是啊,大小姐就算嫁出去了,也脫不了太太的手心,誰不知道這次大小姐的婚事就是通過太太娘家才辦成的。否則憑咱們老爺四品地方官的職位,如何能搭的上正宗皇親康郡王府呢?”跟在方媽媽身邊的一位長臉婆子也跟著搭腔,語氣囂張。

稍遠處石墩上坐著摘菜的一位年輕媳婦子見這三人越說越不像話,眉頭輕輕皺起,似有不豫,終於忍不住站起身開口斥道:“倆位媽媽快別說了,今兒可是郡王府派人來相看大小姐的日子,讓王府的人聽到可怎麼好;雖說太太仁慈,最是體恤下人,但咱們任意主子是非,到底還是犯了忌諱的。”

此言一出,不僅花匠和長臉婆子瞬間熄了聲,連那方媽媽都叫噎了一舜,片刻後複又端著笑臉對那年輕媳婦子讒媚道:“石福嫂說的是,今兒是老奴嘴碎了,日後必不再如此;還請石福嫂體諒則個,不要將今兒咱們幾個的戲言與我那老姐姐說了!”

石福家的聞言爽快的點點頭,朗笑道:“這有什麼,咱們都是為主家做事的,平日閑時說幾句戲語又當得什麼,哪裏就需要與我娘親說嘴了,瞧方媽媽將侄女看輕了不是!”

方媽媽連連擺手,生怕石福家的誤會,幾人又閑扯了幾句,才終於各自散開了去。

轉身後,方媽媽扯起袖子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心裏一陣後怕;她固然不懼大小姐這個有名無實的驕縱小姐,對府裏掌權的蘇太太也不多麼害怕,但她卻從心底懼著石福家的娘家母親——徐老太太。

隻因這老太太和她一樣都是矜府的家生丫頭,就因徐老太大了她幾歲被老夫人選中做了丫鬟,曾為老夫人身邊的得力大丫鬟,到了年齡後被老夫人指給了外院的林大管事,後又被選中做了大老爺的奶嬤嬤,在矜府中的地位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