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徐子蕎一個激靈,朝著容寂的肩膀狠狠一推,“你快走!”
那雙藏有刀光和硝煙的眼睛,生死關頭卻平和幹淨,如天空大海廣闊,包容一切。
徐子蕎從沒有見過那樣的眼睛,上位者才有的威嚴淩厲,軍人才有的舍生忘死,意誌最堅定的人才有的……波瀾不驚!
容寂抬頭看了一眼,隨即敏捷地翻身一躍,如一隻優雅的獵豹。
攬住徐子蕎接連兩個翻滾,等到徐子蕎反應過來,容寂正牢牢把她護在身下。
“你……”語塞。
她想起了地震中躬身保護孩子和愛人的人,也是這個姿勢。
這是舍命的姿態。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唯一一個會拿自己的命保護她的人……至少曾經是唯一一個。
鋼架帶著綠布轟然倒下的一瞬間,徐子蕎隻來得及掙紮地伸出雙手死死護住容寂的後腦勺。
“砰”!
“啊!”尖叫四起!
“快救人!快點!”
巨大的倒塌聲之後,是四周吵雜的吵鬧聲。
綠布之下的徐子蕎屏住呼吸,靜默之後,卻沒有新的痛感……
她還活著!
絕望後逃出生天的巨大狂喜讓徐子蕎全身顫抖。
“陳凡?你有沒有事?”徐子蕎護住容寂後腦勺的手有點疼,有點麻。
“沒事。”跟徐子蕎的激動不同,容寂的聲音冷靜得仿佛一個旁觀者。
容寂沒有動,他剛剛計算過了角度,這個位置,正好是鋼架架空的地方,他隻是收到了一點衝擊,沒有大礙。
隻是被困在鋼架壓著的綠布之下,空間逼仄,難以動彈。
就在容寂稍稍放心的當口,溫柔的液體順著頭流過臉頰,血腥味鑽進容寂的口鼻。
血。
她受傷了!
“以後別做這種事。”容寂冷聲道。
“啊?這是我的工作!”徐子蕎愣了一愣,以為他說的是吊威亞。
“手。”容寂聲音更冷了。
上次是被演習刺激,這次是為救他手受傷,這個女人每一次受傷都是一次他的失誤。
她一直以為他跟木頭一樣,現在才知道,哪裏是木頭,分明是冰塊,還是塊威力巨大的寒冰。
“那我讓你走你怎麼不走?”反應過來,徐子蕎挑眉道。
“不一樣。”
他是軍人,保家衛國,保護普通老百姓,是他的使命和職責。
“沒什麼不一樣!”黑暗中,徐子蕎的雙眼閃爍著星光,“你救我,難道我就該看著你受傷?”
容寂拒絕回答這個陷阱一樣的問題。
“如果你救我,我要給出的代價是內疚難安,那我拒絕。”
曾經為了救她這條命,牽連了三個人,三個家庭,內疚到現在還在啃噬著她。
她拒絕再背負一個人的性命,和一個家庭的幸福!
氣氛凝滯。
這並不是一個得寸進尺。
而是被人擔心,被人牽掛的滋味真的太好了!
但擔心和牽掛別人的滋味又太不好受。
“嚇死我了,”徐子蕎故作輕鬆地笑道,“講個笑話來聽聽吧。”
容寂黑沉的眼眸閃了一閃。
“……算了,還是不為難你了,”徐子蕎發現自己都無法想象他笑話的樣子,“說點安撫的話吧……其實我可疼了!”
還不知道傷得多重,卻有心思嬉皮笑臉。
傲慢的小豹子顯然是不想讓人擔心。
容寂薄唇動了動,低沉的嗓音鑽進徐子蕎的耳朵:“乖一點。”
心跳漏了半拍。
“咳,每次都被你救,”徐子蕎尷尬地轉了轉頭,低聲嘀咕,“難道我是這麼被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