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驀地安靜下來,徐子蕎忽然感覺有些尷尬。
剛剛容寂要走,她一瞬間沒有別的想法,就隻是怕他不見,所以衝動之下拉著他不放手。這副情態情侶之間很常見,有時候為了膈應蹭吃蹭喝還敢造反的容二少,她甚至會故意跟容寂拉拉手摟摟腰,做些看似肉麻的小動作開玩笑。可容海波卻不是容二少,既是醫生,同時也是容寂的長輩,雖然剛剛那副難舍難分的樣子是事出有因,但被長輩看到這副不大端莊的模樣,徐子蕎難免覺得不好意思。
更遑論現在這個長輩就站在床位,徐子蕎更是渾身不對勁……即使全身肌肉因為後遺症而酸痛,她也不願在躺下去了。
發覺徐子蕎的動作,容海波微微抬手,阻止徐子蕎下床的動作:“你不用動,坐著就行,待會兒護士會過來帶你去專門的科室檢查。”
語調依舊溫和,卻已隱隱帶上了高位者的壓迫感。
麵對著自己的侄子,他是個親和的長輩,跟他怎麼鬧騰都無所謂。但是在外人麵前,他可是華國乃至世界醫學界的大拿,無論是學術地位還是社會地位,都不是普通人能輕易企及,甚至輕易得見。
細微的轉變,敏感如徐子蕎,自然不會錯過。
“看樣子小安也很喜歡你,他很少這麼維護‘外人’。”容海波說話語速不快不慢,可就偏偏讓人覺得在被教導主任訓話,“容寂更是之前就來找我談過,希望我不要傳輸‘不必要的聲音’給你。”
看來,檢查是假,談話是真,而且還是一次注定無法勢均力敵的談話。
徐子蕎有些苦惱,就算已經猜到容寂的真實身份,可真正接受還是有點恍如做夢般的不真切感,容家啊……一個隨便點出一個人來都可能是某個行業領軍人物的容家,容家跺跺腳,地皮都能抖上三抖……
這麼正經嚴肅的時候,徐子蕎腦袋裏卻不合時宜地蹦出一個念頭……唐澤說得對,她應該把目標定小一點,男人果然不是想養就養得起的,特別是陳先生,啊不,容大少。
靈動的大眼中充斥的柔軟和迷糊不知何時已經消弭,徐子蕎笑著眼如彎月,“他們的確都很……護犢子。”
對自己勢力範圍之外的人就矜貴疏離,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一旦真心接納。
其實這點,大多數人都一樣,隻是容家人表現出的反差極大而已,譬如嚴厲冰山的容大少爺毫無底線的潔癖,譬如心狠手辣的容二少撒嬌賣萌的二哈屬性。
“既然護士還沒有來,容院長如果不嫌棄,就請這邊坐。”不管容海波打算傳輸些什麼“不必要的聲音”,晚輩的禮數做足,這是徐子蕎的堅持。
容海波到不拒絕,順勢坐進沙發,將病曆表攤開放在膝上:“我記得我們上次見麵地時候,是容寂出了車禍……你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是的。”既然這位容院長從頭看到尾,在他麵前也就沒什麼需要藏著掖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