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嬤嬤的話可記住了?再這般沒大沒小,不知進退,仔細割了你的舌頭。”楚貴人被安素冷嘲熱諷,心裏自是不好過的,便將從安素那受的憋屈一股腦地盡數撒在了翠兒身上。
“奴婢知錯了,謝貴人不殺之恩,謝貴人不殺之恩。”翠兒匐著身子,不停地磕頭,是了,這便是皇宮,人命如螻蟻,位份較高的打,罵,責,你除了受著便隻有受著,別無他法,有朝一日,一夕朝寵,便是由著你使喚別人。
“楚貴人說的極是,不過,翠兒畢竟是衝撞了姑娘的,皇上若是問起來,奴才也不好交代。”安素是鐵了心的想給翠兒教訓,順帶著提點一下楚貴人,這宮裏不是隨隨便便能使小性子,耍手段的。
“安嬤嬤的意思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楚貴人的聲音不再清脆婉轉,多了份狠戾冷冽,神色陰冷。
“貴人說笑了,奴才哪敢責罰貴人宮裏的人呐,隻是怕貴人不好向皇上交代罷了。”安素仍是穩重淡然地回著話,看不出神色。
“既是如此……”楚貴人咬牙切齒,似是要把安素撕碎了一般,聲音裏透著狠毒,不甘“來人!給我掌嘴!”
“是。”
“慢著,將她帶遠些,別髒了姑娘的眼。”安素見我微微攏起的眉,知我不喜這般情形,可有不能輕縱了這些不長眼的奴才“好了再來回話。”
“是。”兩旁的侍衛神色嚴肅地架著翠兒的胳膊向外拖去,不顧翠兒的掙紮,絲毫不憐香惜玉。
“貴人救命啊!貴人救命啊!”翠兒乃是楚貴人宮裏得寵的宮婢,哪受得了這般責罰,不禁嚇破了膽,扯著嗓子求楚貴人救她。
隻是,宮裏哪來的那麼多人情味兒,有的不過是明哲保身罷了,縱使楚貴人想救她,亦是無計可施,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救她,談何容易。
宮裏的人約莫是見慣了的,皆是目不斜視地掠過,遠遠地,隻聽見掌嘴的“劈啪”聲,大約是堵住了嘴,成了真正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自個兒的親信被責罰,楚貴人這口氣自是咽不下的,可礙於安素在一旁,乃是敬懿皇後留與皇上的嬤嬤,固然不能有所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翠兒被責罰,且是自己下的命令,陰沉的臉色,怨毒的眸子,無一不透著忌恨。
我嘴角噙著冷笑,側目瞧著楚貴人,雲淡風輕地溫著“梅香玉隕”,濯濯素手,行雲流水般沏了盞茶,退至安素麵前“安嬤嬤,坐吧,嚐嚐我煮的茶。”
“是。”安素知道我的性子,素來是說一不二的,便依言緩緩坐於我的另一側,極是端莊優雅,絲毫不比宮嬪妃子來的遜色。
“楚貴人也嚐嚐吧,我煮的茶可是連獨孤淵都沒嚐過的。”我眉眼輕挑,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轉瞬即逝“這掌嘴約莫還有一會的,楚貴人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你!”楚貴人未曾料到我會這般明目張膽的羞辱她,氣急攻心,漲得俏臉通紅,而後又笑得璀璨,端起麵前我煮的茶,輕輕啜飲,以錦帕微微抿嘴“果然是好茶,這味道我必會牢牢記住的,多謝姑娘了。”
“嗬嗬,不謝。”我淡掃蛾眉,輕輕拂了拂裙擺,緩緩起身“許是春眠的緣故,身子愈發的懶散了,才出來一會兒,便又犯困了,如此便不奉陪了。”
安素會意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我,半是賞玩,半是消遣地向鳳鸞殿走去。
縱是不回頭,也知道那惡毒炙熱的視線是誰的,也罷,楚貴人該是生氣的,親信被安素半推半就責罰了不說,僅是一盞茶還沒安素來得重要,又被我冷言冷語地嘲諷了一番,相信,過不了多久,楚貴人必會有所動作。
獨孤淵,你困我於皇宮,使得我甚是無聊,閑來無事,便不要怪我將這後宮搞得烏煙瘴氣。
晌午,獨孤淵近身的內侍監總管李安過來傳話,說是獨孤淵在鳳鸞殿用晚膳,鳳鸞殿一下子變忙碌了起來,準備著晚膳。
天微微暗,鳳鸞殿外便傳來通報:“皇上龍禦駕到……”
“皇上,楚貴人宮裏的內侍過來傳話,說是楚貴人腹痛難忍,疑是中了毒,請您過去瞧瞧。”
獨孤淵還未落下步輦,便有人過來通報,他遠遠地看了我一眼,便有示意李安去楚貴人的欣芷苑。
不久,鳳鸞殿的小李子神色匆匆地趕來:“姑娘,皇上遣了龍輦過來,說是讓您去趟欣芷苑,有事問您呢。”
我嘴角高高上揚,不禁溢出笑意,我知道,約莫是楚貴人有所動作了。
“安素。”
“是。”安素替我係上雪緞錦裘,隨我一道向鳳鸞殿龍輦走去,終是一夜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