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能悄然對坐,什麼都不說,隻是這樣看著?
鳳偐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已經是年紀大把的人了,雋兒還是這般……咳咳,肆無忌憚。這麼想著的時候,他也仿佛是十幾歲的少年,迎著心愛的少女的目光,卻忍不住臉紅了。
“咳咳……”鳳偐掩飾性笑了笑,“雋兒,別看了。”
女皇挑起眼簾:“為何不看?過了這麼些年,偐哥還是這般英俊瀟灑。”
鳳偐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地看著突然有些孩子氣的女皇:“雋兒,我今日來,是告訴你,我要回一趟鳳家。”
女皇微微皺眉,半晌才慢慢道:“是因為長老會?”她歎了口氣,“偐哥,小鳳兒日後總是要學著自己擔起一些事,何況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何必替她考慮至此。”
“雋兒,你不明白。”鳳偐微微搖頭,淡淡道,“這個孩子得來不易,你也知道。如果有可能,我並不想讓她繼承鳳家,若是能尋一個有意的人,此生逍遙也就罷了。可是長老會竟然先一步立她為家主,這讓我如何能放心。”
他的眉目疏朗,眼神卻有些清麗:“這些年,我對長老會,已經放任太久了。所以他們忘記了,鳳家原是我的。”
女皇微微合了合眼,從開始到現在,她從來不曾真正勸動過鳳偐。
便是當年冊立中宮親王,也是他一力促成。便是身為女皇又如何呢?
她微微歎了口氣:“可是偐哥,你的身體……”
“你不用擔心。”鳳偐微微一笑,安撫般地握住了她的手,“到最後,我還是會回來你的身邊。”
女皇聽著那樣的口氣,心中隱隱有不祥的感覺。
“好,我答應你。”女皇冷冷轉身,向著禦案之後冰冷的禦座走去,“你既然有心,那麼我派皇鑾去幫你。”
“如此。”鳳偐看著女皇有些怏怏的神情,慢慢跪倒在地,“多謝女皇陛下恩典。”
女皇剛剛坐下的身子幾乎要彈跳而起了——何必要謝,何須你謝?
立在門口的小黃門看著亮紫長衣的德親王靜靜走了出來,仍是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
隻是,他離開之後,禦書房中卻傳來了巨大的聲響,夾雜著內侍有些驚恐的叫聲:“陛下息怒啊,陛下!”
劈裏啪啦地響了一陣子,才慢慢靜了下來,內侍有些蹣跚地走了出來,吩咐宮人去收拾禦書房。
那夜,禦書房中收拾出了許多碎片,已經隱隱預兆著德親王殿下光華璀璨的一生即將走到終點。
梧州,暗夜無星。
鳳清塵老老實實坐在桌邊,心中有些焦躁。
習牧野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替她裹住手臂上的傷痕——那是劍傷,斜斜地一道,卻幾乎劃傷了整個手臂。
很可怕的殺手。
舒十七與他俱在現場,竟然還讓那殺手在片刻之間攻到了鳳清塵眼前,反倒是鳳清塵反應最為迅速,殺手的劍劃過手臂的同時,她手中的劍也同時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