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一層薄霧籠罩山頭。初秋的天空如水洗般透亮,藍色的光澤映著陽光的閃耀,溫暖釋放在山野林間,裹著方若軒的身體,好似柔軟的毛毯那般舒適。
聶宏駿悄悄走進院子裏,見到睡在躺椅上的她,無奈的笑了笑。他把手上的毛衣輕輕給她蓋在身子上,她的睫毛微微顫抖,嘴角露出一絲如夢的微笑。
距離那場婚禮,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聶宏駿看著她,輕輕拍打她的肩膀,粗糙的大手理過她被風吹亂的長發。他笑著,看著,似乎永遠都不夠,似乎時間隻停留在這一刻,再前進一步,又是無盡的憂傷。
今年是個暖冬,連漫山遍野的曼珠沙華,都舍不得早早地合攏花瓣,凋落成泥。
“宏駿……”
她合著雙眼,長發蓋在臉龐,隻露出一點側顏。她的臉色如雪,白皙卻少了光澤和紅潤,小巧的鼻尖上,惹來一隻蝴蝶立足,卻似乎被她這種憂鬱嚇到,拍拍翅膀又飛走了。
她的口中,還是含糊不清的念著他的名字,就像她的腦海裏,依然模糊不清的存著他的音容樣貌。
陷入瘋狂的那一刻,她再也沒有清醒的那一天。
聶宏駿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結婚已經好幾個月了,她的身體在慢慢恢複,神智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還是時而恍惚,不認得眼前的他,還是鬧著要找“宏駿”,他隻有拿出無限的耐心和包容,才能勉強打消她心中的惶恐不安。
他低頭在她手背上親吻了一下,吻落之時,淚也沾襟。
他也不曉得,自己還能有多大的耐心,去對待這個被他親手毀掉的女人。如果哪一天他對她的愧悔、對她的癡情到了臨界點,難道……還要再毀她一次嗎?
那這第二次的毀,對她來講真的就是萬劫不複了。
“先生……您弟弟來了。”
徐媽匆匆跑進院子裏,聶宏駿舉手示意了一下,她便放慢了腳步。見方若軒在躺椅上睡的正香,也不敢大聲通報,隻在聶宏駿耳邊悄聲說:“您弟弟在客廳裏等著,應該是有事找您……太太這邊就交給我吧。”
聶宏駿默默點點頭,臨走時,還不忘把毛衣再往她身上蓋好。
直到蓋的他認為她不會凍著了,他才滿意的笑一下,眼中露出常人難以想象的柔情。
然後……低頭一吻,在她的耳邊,發際,臉頰……四處都是他吻過的殘香。
他一向麵冷心冷,一向不近人情,可隻有在她的麵前,他總有幾千幾萬個不放心,總有滿腔的熱情和濃情,像厚厚的蜂蜜,塗滿她內心的淒涼。
“不然……我扶太太回房間睡吧……”徐媽試探著問道。
“不用!”聶宏駿阻止她,“她喜歡睡在這,你在這裏陪著她就好……今天陽光不錯,曬曬太陽對她身體也有好處。隻是你記得,一會兒再回去多拿一床毯子給她蓋上,千萬不能讓她生病……她的身子弱,一生病就不容易恢複。”
“知道了。”
“還有……”他繼續叮囑,“告訴花匠,整理院子的時候輕一點,別吵醒了她……她睡眠不好,能多睡一會兒就讓她多睡一會兒。”
“是。”
“再叫兩個小護士過來,有什麼特殊情況,她們比你有經驗,也好處理……對了,讓阿龍去請宋醫生過來,今天他該來給若軒做檢查了。”
徐媽連連答應著,聶宏駿卻還舍不得移開步子,愣愣的站在方若軒身邊,看著她熟睡的容顏。
不知什麼時候起,那個雷厲風行的聶氏總裁,卻變成了一個繞指情柔的平凡男人。
他轉過身往客廳走去,眼角不經意間落下一滴淚,被他揮手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