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軒,若軒……你別這樣!”他見她越說越激動,情緒明顯不對勁,擔心她又發病,便緊緊把她圈在懷裏,輕柔的整理她稍顯淩亂的長發,胡亂安慰著她:“若軒,他相信,你說什麼他都相信!隻是……隻是他現在真的很忙,他沒時間來見你……”
“你胡說!”她猛的推開他,像隻受驚的小鹿,眼神開始變的慌亂,又帶著一點憤恨與乞憐,她撲通一下子跪在他跟前,全身顫抖著,狠狠流著眼淚。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在故意躲著我……我求你了,帶我去見見他吧,我就見一麵,我跟他解釋清楚,我不能讓他一直誤會我啊……”
她在身上亂翻一氣,終於從貼身衣服口袋裏翻出那隻纏著發烏了的紅色細線的戒指,舉在他麵前,小手還在發抖,兩眼直直的盯了戒指許久,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這……這是我最後一件首飾了。這個戒指不是金的不是銀的,我也說不清這是什麼材質,總之……在你眼裏它可能不值錢,可是對我來說它就像生命一樣。我……我把這個給你,求你帶我去見他一麵吧,我會感念你的情,你喜歡什麼,以後我一定想辦法弄給你……”
聶宏駿的眼圈一紅,淚唰的一下子湧了出來,他怎會不知這是她最後一件首飾?他早聽手下說過,他不在家時,方若軒拿著從前他送她的那些首飾到處送人,送給阿龍阿成,送給徐媽,送給醫生護士,送給所有能送的人,隻求他們帶她去見見聶宏駿。
所有人都明白,即使把她送到聶宏駿麵前她也認不出他,她的腦海中,隻是有“聶宏駿”這個名字,隻是有“駿哥哥”這個稱呼,隻是有“宏駿”一個模糊的身影,她鬧著找他,卻始終不知找的到底是誰。
隻是在她眼裏心裏,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全都抵不過他對她的一點溫存一個微笑。
他把她攬在懷中,希望時間就這麼停下,她就這樣在他懷中安靜下去,希望這個世界對他們仁慈一些,就讓他們相擁在這個小小的角落不要被任何人打擾,希望他們的人生可以一直這樣,就像沉進湖底的月光,守著屬於他們的那一份永遠。
他去倒了杯水,從抽屜裏拿出藥,倒出兩粒在她手中,笑著對她說:“若軒,乖,先把這個吃了。”
“又是紅豆糖?”
“嗯。”他點頭,他一直騙她,那些含著鎮靜劑的藥物是紅豆做的糖果,有紅豆沙的味道,是宏駿最喜歡吃的。“乖乖吃了,吃了好好睡一覺,宏駿就回來了。”
“真的?”
“真的!”
方若軒一仰頭,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不一會兒,藥效開始發作,她的眼皮開始變的沉沉的,在他懷裏安靜了不少。他低頭輕吻她,聲音輕輕的,生怕嚇到她:“若軒,宏駿……他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
“嗯。”她的聲音很柔很細。
“為什麼?他那麼對你,那麼壞,他像個惡魔一樣折磨你,為什麼你還要喜歡他?”
“不是喜歡……”她笑了笑,搖著頭,聲音越來越微弱,卻透著不一樣的堅定。“不是喜歡,是愛……愛。”
她合上了眼睛,香甜的睡著了,他低下頭看她,她的嘴角還掛著一絲滿足的笑容。她的夢裏有他嗎?她夢到了那些青春年少,無憂無慮嗎?她看到了他把她舉過肩頭,一起看大海看日出嗎?
他的淚滴在她蒼白的臉龐,碎成一瓣一瓣,他的吻重重落了下去,再輕輕抬起,在她耳邊溫柔的呢喃著,那句她清醒時從未聽過的:“若軒,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