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跪著求的!”阿龍的淚也差點湧出來,努力吞了回去,盡量平靜的解釋著:“她是跪在玻璃碎片上,一步一步跪著走到姓唐的跟前,求他放了你……駿哥,那個姓唐的根本是個老怪物,是個變態!他不喜歡女人……可是他要看著方小姐痛苦,他以為她不敢跪著走完那一地的玻璃碎片,誰知道方小姐卻……”
“你說什麼?”他胳膊一彎,整個人倒在了床上,最後一絲支撐他的力氣也像是被抽光,他竟成了一具軟體動物,苟延殘喘在生與死的邊緣,在她的痛與她的淚之間,他被一條無形的鞭子抽打的魂神俱散。
“我說的都是真的,駿哥……我和阿成在旁邊親眼看到的……”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弱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閃了進來,看到他已經可以坐起,她那蒼白的臉龐露出了若百合一般馨香的微笑。
方若軒慢慢走近他,他看到她一瘸一拐走了進來,那條長裙子下,隱約竟能看到滲出血的白色紗布,藏著的是那不為人知的慘痛。
他的心在狠狠抽搐,他多想把她擁在懷裏,告訴她,在泰國的日子他有多麼想她,在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候,隻要眼前還閃現著她的麵龐,他就有了活下去的鬥誌。
他還要告訴她,他把黎闊救出來了,她再也不必背著心靈的枷鎖度過餘生,而他也再也不問世事,隻與她看遍花落花開,訪遍纖雲暮霞;他還要告訴她,那句最要緊的,在他心裏埋的最深的,那句無論時空如何變遷,依然具有魔力的,我愛你。
他定定的看著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告訴自己,那些話不能說,他早就不配把她擁在懷中期待永遠,他帶給她的傷害不止於此,若她再繼續與他在一起,以後的傷害還會更多,何不就此把所有的傷害都畫上句點,從此與她相忘,她或許會得到她本該得的幸福吧。
他又想起了那個男人,他忘記了他的名字,那個人好像存在於他前世的記憶。
那個曾與若軒相親,又打算與她結婚的男人;那個沒什麼家世背景,普普通通在公司裏挨老板罵的男人;那個長相平平,掉在人堆裏都找不到的男人;那個對她從沒有戀愛中的殷勤,甚至從超市買了東西都要一人提一包的男人;那個觸動了他心中最深的怒,差點奪走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希望的男人……
他卻在這時候又想起了他,他想,如果當初若軒真的嫁給那個男人,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這份痛?
如果當初若軒真的嫁給那個男人,或許沒有錦衣玉食,但一樣可以保養的不錯,他們或許沒有太多錢,或許要為了各種開支斤斤計較,可那個男人,他不會讓她成為現在這副模樣,他不會讓她跪在玻璃碎片上求別人,不會讓她一瘸一拐,跛行在生命本就不平坦的道路上。
他苦笑起來,他為什麼就這樣自私,為什麼就不讓她嫁給那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為什麼就不能把她要給他的那個彩虹色的家深深掩在心底,而給她一份閃耀在陽光下的完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