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軒,我……”他低下頭,心中悔恨萬分,“我總是扶著你,你哪能真的學會?我看你滑的挺好的了,就想讓你自己滑,我沒想到你會……行了,先別說那麼多,我先送你回家!”他轉身蹲下,背對著她,“來,快上來,我背你回去!”
她不情不願的、幾乎被他生拉硬拽的上了他的背,他一路瘋跑,像隻脫了韁的野馬。她見他額上滴下汗珠,不禁用小手去蹭,心中也多了幾分不忍,便安慰他說:“駿哥哥,你不用跑那麼快,我不疼了。”
“不行……”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這個傷口一定要及時處理,尤其是你臉上的,萬一留下疤可怎麼辦!”
“留下疤……會怎樣?”
“你那麼漂亮,我哪能讓你留下疤?”他不自覺的實話實說,倒讓她紅了臉,聽她沉默了,他半開玩笑的說道:“嗬……留下疤,你將來嫁不出去,我就罪過大了!”
誰知她卻拍手笑起來:“嫁不出去,那我就嫁給駿哥哥吧!”
他一愣,那瞬間心底湧進了甜甜的滋味,可他不敢妄想,隻覺得這大概是她一時的玩笑話。
她是公主,她要穿金縷鞋,可他隻能從一堆廢棄物裏給她做一雙破舊不堪的輪滑鞋,他想保護她,可最後讓她摔跤的卻是他……他隻是淡淡一笑,裝作沒聽到:“若軒,很快就到家了,你在我身上趴好,我要加速跑了啊!”
……
如今,她又被他牽著手,一步一步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滑出小時候的影子。她看著他的背影,還一如從前那般高大,讓人覺得安穩。他的手還是溫熱的,她一瞬間竟掉下淚來。“駿哥哥……”她在他身後,輕輕問道:“這一次,你還會放開我的手嗎?”
他停下,手一緊,心裏也跟著一縮,咬了咬嘴唇,說不上一句話。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淺淺的一個小疤,不貼近了看根本看不出來,她輕聲笑道:“這裏還是留下疤了……我嫁不出去了!”
他緊握拳頭,心中的悲傷滿滿的溢了出來。兒時的事情曆曆在目,可他和她再也回不到過去。
他想起黎闊,想起方槐……他的心頭又不合時宜的跳出了這兩個名字,一個名字與她糾纏不清、不停的挑戰他容忍的底線,一個名字奪去了他父親自由和生命……他再回頭看她,竟是帶著凶光,她身子一顫,他索性狠了心,冷冷說道:“怎麼了?賴上我了?你也說過,我什麼時候說話算數?以前那些玩笑話,你也別當真了!”
她怔住,繼而放開他的手,暖日下她卻如一尊冰雕,呆呆立在那裏,太陽把她烤化了,滴下的是眼淚。“駿哥哥……”她蹲下,把那雙輪滑鞋脫掉,聲音細的幾乎沒人能聽到,傳在他耳朵裏卻是清清楚楚:“駿哥哥,那些不是玩笑話……我那時候,就是這樣想的。”
她轉身往屋裏走,他知道她一定在哭,他的心也痛的像被人撕開了瘡疤。她的背影單薄柔弱,好像風一吹她就要倒下,除了記憶裏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他再也沒見過她穿花裙子。他突然感到無助,原來即使穿著再好的輪滑鞋,他們也沒法滑進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