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就很不樂意,翻了個白眼之後,依舊花很大的力氣將人喚醒。

大爹爹也就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隻有在這樣的時候,我才能看到他臉上一抹複雜的情緒,不似是羨慕,也不似是嫉妒,隻像是看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卻有一些落寞。

娘親說大爹爹喜歡的人是個很溫柔的女子,曾經他為了她放棄了一切。

那個女子的名字,叫做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大爹爹掌握著特稀裏大部分的勢力,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很難想象,他曾經是如何得為了那樣一個女子心動如斯。

娘親就會摸著我的頭,淡淡地笑:“王子,愛情這種東西,從來不是人心可以度量的。愛上了,便不顧什麼了。”

說這話的時候,娘親的臉上有著不常見的感慨。

特稀裏的女子不算多,但是美人卻不在少數。

早些年的時候,我還曾見過有人要給大爹爹說媒。

可是,大爹爹什麼都不說,隻是看著那人淺淺淡淡的笑,最後,那人在那樣的笑容中落荒而逃。

娘親忍不住道:“舒十七,你是打算一個人孤寂到死麼?”

“清塵,我已經是沒有心的人了,怎能拖累好好的姑娘家?”大爹爹笑得一臉的溫柔。

那時候,天色將晚,夕陽的餘暉映在他的臉上。

連娘親的臉上都有了些悲涼,卻到底是沒有說什麼。

大爹爹說,人一生,曾經愛過,夠了。

可是我不懂。人隻要活著,總是害怕孤單的。大爹爹一個人,看盡了潮起潮落,平靜無波的眼中始終波瀾不興。

那以後的許多年,他一直是一個人。

娘親垂下眼,隻是歎息——那個傻瓜。

爹爹卻十分了解,隻是扣緊了娘親的手:“清塵,若你有一日不在了,我也是那樣。”

娘親微微一愣,垂下的眼睛掩去了所有的情緒。

爹爹很少說這樣的情話,他更喜歡十指相扣,跟娘親一起曬太陽。

很多年,一直,如此。

多年之後,當我也懂得愛恨之後,才真正明白——有些愛情,一旦來過了,就是永恒。

一如大爹爹,半生孤寂,那個女子卻永存於他的記憶之中。

於他而言,這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方大剛回到島上,小七就已經奔了過來。

“哥哥,你回來得正好,前幾天有人要刺殺大姐頭!”

小七是他的親弟弟,年紀不算小了,隻是一張娃娃臉,十分的討喜。

“是麼?”腳步不停,方大隻是淡淡應了一聲,“如何,死了麼?”

“怎麼可能死了!”小七撇了撇嘴,“腿部中槍,被雷老大生擒了。”

就知道會是這樣。清塵那丫頭哪那麼容易就被人乘虛而入了。

“那人現在在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