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風很輕。
她就這樣聚精會神的彎身站在沒膝的池水中,一動不動,仿若這水中白蓮,天生就該生在這裏。
四周一片寂靜,微風輕拂著微翹起的幾根亂發。
出手隻在電光火石間。
一眨眼的功夫,手中便多了一隻鯉魚,纖細的手指精準的捏著濕滑魚身,鯉魚無處可逃,隻在掙紮時甩出串串晶瑩耀眼的水滴。
“哈哈哈哈,小樣,看我還逮不住你!”上官無憂仰天大笑,驚得幾隻鳥撲騰撲騰飛向了天空。
“你在幹什麼?”清冷的聲音飄來。
“啊?”下意識的轉身,手裏的魚掙紮。
水光中,
她抬頭,
忘記了身邊的流水。
眉如遠山,麵冠如玉,卓爾不群,想來也不過如此吧。
柳蔭下一人,墨發黑衣,暗眸如畫紙上的濃墨揮而不散,冷冷的盯著水裏的人,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生生的把陽光擋在了身外。
“你在幹什麼?”少年冷眸一掃,語氣深沉。
“啊?”無憂一愣,隨後彎了眸子笑道:“捉魚!”
想是沒料到這人居然這麼坦白,少年微愣。
“要不也送你一條?”她討好捧魚上前。
少年又是一愣,低頭看著白玉般手掌中的魚,低眸掩住裏麵的精光,甩袖離開。
身後的人兒無趣的聳聳肩,看著岸上的魚簍,笑眯了一雙明眸。
“又幹什麼呢?”前人剛走,又漂來一人。手中紙扇輕搖,今天的天氣真熱,這天氣果然不適合出遊!
“一身水漬,小心回去又要挨罰。”
“哥,快來,看看,我捉了魚呢?”她赤腳跑上岸,抱住來人的胳膊,笑得可愛。
“恩,是不少。”那人摸著下巴認真回答道。
“我們拿回去紅燒吧!”她提議,大眼睛撲閃撲閃。
“甚好!”上官傾月合扇擊掌,微挑的地眸子裏滿是笑意。
身邊的人兒興奮的掛在他的脖子上轉圈。
“我說,你捉魚的時候,沒有人看見吧?”
“……”
“說話啊?”
“沒人,我向組織保證,絕對絕對沒有人看見!”
林間有風吹過,很快,一切便又歸於寂靜,一人從暗處走出。
“查查那兩人底細。不要打草驚蛇!”
“是!”角落陰暗處人影掠過。
那人抬頭望天,遠處白雲幽深,山是青的,水是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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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上書府。
柴房,
柴垛上懶散的斜倚著兩個人。
“沒新意,沒創意,每次就隻會上上吊,關柴房,難怪先皇賜爹“上吊尚書”的稱號呢,果然愛上吊啊。”上官無憂噘著小嘴埋怨道。
“那也不盡然。”另外一人斜睨了一下對麵的人,懶懶的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爹這次還多摔了兩個花瓶呢!”說著,伸出兩個手指頭在兩人之間晃晃。
“恩,有進步!”對麵的人由衷的稱讚。
“的確!”兩人默契的點點頭,想起當時的情景,隨即哈哈大笑。
當時,老尚書得知兩子竟然偷捉了冀陽王府的魚,怒火中燒,誰不知道冀陽王愛魚愛的跟命根子一樣,怒氣衝衝的找來凳子一踩,白綾一掛,準備以身殉國。家裏人一看這陣勢,先是一陣頭疼,隨後分工有序的開展了搶救工作,一大堆仆人蜂擁而上,有抱了竹筒專門負責勸說的,有兩眼放光躍躍欲試準備上前營救的,有端茶倒水時刻準備進行救護的,還有敲著鑼給二位夫人通風報信的,有專門安慰開解地上跪著的兩位小祖宗的。
解救工作就這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不知是誰踩了誰的腳,誰又撞了誰的背,誰又撞翻了那個要命的凳子,老尚書就這樣在一片倒吸氣聲中向後麵倒去,一個不算機靈的轉身後,撞翻了八仙桌,踢飛了小木凳,兩個效忠多年又金貴的花瓶就在這一陣稀裏嘩啦中光榮的犧牲了。
大廳一片寂靜!
“由此可見,老爹的潛力還有待開發啊。”
“沒錯!”另一人附和,反正柴房已經被兩位娘布置的舒舒服服,吃喝不愁,就當憶苦思甜了。
窗外,月光清明,門外走廊上立著兩人。
“老爺,咱們回去吧。”
“唉”,被稱為老爺的人泄氣一歎,慢慢走出小院,抬頭望了望明月,心裏思索著:除了上吊,還有什麼好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