鐔頔聞言開懷一笑,對車二場主道:“如此當然最好,鐔頔在此先謝過二場主。”話畢他馬上轉頭對喜鳴道:“不過若是姚兄弟家中得便,這錢還是希望你我同賺最好。”
喜鳴正凝神細聽幾人對話,聞言趕緊應道:“謝鐔兄關照——隻是要做此事,所費時日甚多,還不定能成,若鐔兄急要,這次還是請二場主出馬為好。”接著喜鳴話鋒一轉,假意感歎道:“說起這次鄭國之變,來得實在倉促,事前竟無半點征兆。”
樊武聞言放下酒杯,好奇問道:“姚兄弟,你家既是姞商,可知姞國在背後支持韓淵鄭季之事?我和公子這次在鄭國時,到處都聽有人在議論此事。”
樊武所說之事,喜鳴未聽詹英提過,此時陡然聞之,心中不禁大震,定定神後趕緊答道:“小弟家中向來少與官家結交,此事實在未曾聽聞。”
車三公子突然將酒杯往桌上一放,歎道:“鄭國之事實在慘烈,事到如今也不知天子會如何處置?這可是我大安朝七百年來首次——一國諸侯,幾千家人忠臣,竟被兩個逆臣誅殺殆盡,從此國不複國!”
“不過我和公子在溢城時,聽說這次慘變,還是逃出了喜鳴綺絡兩位公主和子瑜公子,也不知是真是假?”樊武接著說道。
“應是真的,”車二場主應道:“今日一早聽從鄭國來的客商說,昨日有則消息已在溢城傳開,說是兩日前那喜鳴公主曾在小柳鎮現身,隻是很快又失去了蹤跡,也不知去了何處?”
“嗬嗬……”鐔頔酒杯一放,突然神神秘秘說道:“你們說這喜鳴公主會不會來了漁福鎮?畢竟從小柳鎮到漁福鎮是最快捷安全的逃離鄭國之路。”
鐔頔的話嚇了喜鳴一跳,手不覺一顫,杯中酒灑出了幾滴。
車三公子嬉笑一聲,接話道:“那喜鳴公主來漁福鎮有何意思,若是那綺絡公主來漁福鎮避禍才好,我等正可來個英雄救美。”
眾人聞言都疑惑的望著他,隻聽車三公子繼續道:“聽人說那綺絡公主天生媚骨,妖嬈過人,若能一親芳澤……”
“哈哈哈……”眾人一陣會意的哄堂大笑,鐔頔被一口酒嗆了,咳兩聲後接道:“是呀,聽說荊國公本是老當益壯,隻是娶了這綺絡公主後,不到兩年,如今連國事也不能料理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樊武不禁急切問道:“比之桃姑如何?”
喜鳴再撐不下去,眼眶微紅,她用力握了握手中酒杯,定定神,然後佯做不勝酒力,踉蹌站起道:“各位大哥,小弟不勝酒力,要去趟茅房。”說完扶著小澀往外走去。
喜鳴剛走出屋子,車二場主眉頭一皺,低聲責備道:“你們也是太過了!”
鐔頔“諾諾”兩聲,遲疑著喊了聲:“車大哥……”
“等她回來,你們想法收回剛才的話。”車二場主未理會鐔頔,又繼續道:“她回來後怕是不會再喝,我們也不用勉強,先將她送回去再說。”
樊武不禁問道:“就這麼放她走了?”
“嗯,”車二場主應道,“先這樣吧。”
到此,眾人不再議論此事,畢竟此處不是談話之地。
這薈萃堂的茅房很是講究,被分成一格一格的單間,客人在裏麵方便也不用擔心被旁的人看見。
喜鳴婉拒了小澀,獨自走進其中一間,身子一軟靠在牆上,眼淚瞬間布滿臉頰,她捂著嘴防止自己哭出聲,心卻痛得如刀割:自己姐妹竟落得被人如此羞辱之地,公父母親若泉下有知,如何瞑目?
喜鳴腦中時而混亂、時而清醒,心中的痛與悲哀卻是無比清晰……她也不知自己的痛與悲哀,是因自己姐妹淪落到如此境地、還是因鄭國的滅亡、亦或公父的去世、或母親等人的被殺,還有那些親信之人的背叛……
等喜鳴再回到雅間時,除腳步踉蹌、一副醉眼迷離樣,其他已無異常。
車三公子見她進來,大笑道:“姚英兄弟去了這許久,不會被我等粗野之人嚇住了吧?”
鐔頔也接著笑道:“姚兄弟,我等粗俗慣了,還請多包涵。”
喜鳴擺擺手,擠出一絲笑容,應道:“兩位大哥說笑了,小弟實在是不勝酒力……”說著就勢趴在了桌上。
鐔頔趕緊俯身問道:“姚兄弟,可要緊?”
喜鳴甕聲答道:“各位大哥實在不好意思,小弟實在不行了……”
鐔頔看看車二場主,後者微微一頷首,鐔頔又俯身問喜鳴道:“那給你在夢鄉居安排間客房可好?”
“謝各位大哥好意,還請送小弟回海風客棧。”此時的喜鳴已顧不得太多,她隻想趕快離開這群是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