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客棧的夥計第一趟進來,送上一盆熱水,第二趟進來,端上的是一盤熱氣繚繞的早點:“客官,這是小店專為住店客人備的,請慢用。”
喜鳴看著一臉實誠諂笑的夥計,最終還是將想問的話憋了回去:此地處處透著怪異,自己又正在逃亡路上,還是謹慎些好。
不過離開詹姑的避暑小屋已有兩天兩夜,一直未見到韓淵鄭季的人,喜鳴心裏還是放鬆了些,遂決定吃完早點後出去逛逛,看看這座古怪的漁村。
至於家中之事,走出幽南山時她已想的明白,還是先壓在心中不去碰觸為好,要不獨自一人實難堅持走到商邑,眼下不若先按詹英大哥和詹姑的安排,將心思用在了解中原地理和形勢上。
從客棧出來後,喜鳴先到附近幾條街轉悠。
昨晚去過沒去過的都轉了一圈,白日裏什麼都看得清楚。
這幾條街兩邊都是些茶樓酒肆客棧,大概時辰還早,街上隻有三三兩兩的稀疏行人。
後來她又到鎮子東麵去轉悠了半天。
這東麵與西麵完全不同,大大小小上百家賣鹽的商鋪聚集在此,間或夾雜著幾家手工作坊鋪,另有一些賣米麵、布料等的雜貨鋪。
雖還未到巳時,街麵上已是摩肩擦踵、擁擠不堪。看著眼前這副熱鬧繁忙的景象,多日來鬱積在喜鳴心中的苦痛竟消散了大半。
“這漁村裏為何有如此多的鹽鋪?”喜鳴騎著馬慢悠悠往鎮外走去,這座鎮子讓她詫異之處越發多了。
喜鳴吸吸鼻子,空氣中的魚腥味越來越重:看來這條寬闊平整的大道竟是通往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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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看。”樊武拉拉身邊正在和車坻滄、車坻桑說話的鐔頔。
四人正在蒼茫鹽場的鹽田轉悠。
既然扮作鹽商,戲自要做得讓人深信不疑才好。
鐔頔順著樊武所指看去,不由笑道:“車大哥、車三哥,那就是我跟你們說的林中少年——想不到他也來了這鹽田。”
車坻滄、車坻桑都還未見過喜鳴,所有消息都是鹽場兄弟查到後報與二人知道。
此時兩人抬頭往鐔頔所言方向望去,卻都是一怔,車三公子詫異道:“那是吉祥鹽場的鹽田!”
鐔頔和樊武聽了也是一怔,四人想的都是一件事:又是吉祥鹽場。
就在此時,隻見一藍衣人快步走到喜鳴跟前,指手畫腳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喜鳴好似在辯解。
隻是離得太遠,四人也聽不清他們的話,隻是很快就見喜鳴牽著馬怏怏的往這邊走來。
正看熱鬧的四人一陣愕然,樊武問道:“這又出了何事?”
鐔頔率先醒悟過來,低笑道:“管他出了何事,如此正好,我們也不用另找機會結識他了——樊武,你先去招呼他。”
其他三人也都醒悟過來,車三公子拍拍樊武,兩人一起裝作查看那邊的鹽田,慢慢迎著喜鳴的方向走了過去。
喜鳴站在兩片鹽田間的一小塊空地上,看著對麵走過來的兩人,又轉頭看看剛才嗬斥她離開的藍衣人,很感進退兩難,不知到底該從哪邊離開此地才好。
“咦,這位小兄弟,又碰到了——你也是鹽商?”
喜鳴一怔,旋即認出樊武那張憨厚的臉,正是昨日在官道上碰到的兩人中回頭看她的那人。
樊武一副咋見驚喜的模樣,讓喜鳴剛被人嗬斥而有些低落的心緒好了些,再說對方看去並無惡意,若是不搭理反倒不合常理,於是應道:“這位大哥真是巧,又遇到了。”
“是呀,小兄弟,我們也是鹽商,到這漁福鎮入貨——剛才見你在那邊跟人起了爭執,出了何事?”樊武一臉關切的問道。
喜鳴一愣,料他是看到了自己剛才與藍衣人的爭執,於是順著對方的話搪塞道:“我本想看看這些鹽品質如何,哪知那人說私家鹽田不能隨意進入,然後就將我趕了出來——我正要離開此地。”說著就想離去。
喜鳴雖從未接觸過私鹽生意,但在軍中時,也聽了些江湖軼事,大致知曉私鹽生意是何種營生。
這一上午逛下來,對漁福鎮之事她已猜得七七八八,此時順著樊武口風扮作鹽商搪塞他幾句也不是太難之事。
車三公子見喜鳴有離去之意,趕緊笑盈盈開口問道:“那片是吉祥鹽場的鹽田,小兄弟不是吉祥鹽場客商?”
見問話之人與樊武同路,且一臉誠摯笑意,一時間喜鳴倒不好強行離去,隻好先停步,繼續應道:“不是,我隻是到處逛逛,看看漁福鎮出產的鹽品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