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陰鬱的聲音帶著刺耳的沙啞,聽在張正扈的耳朵中,仿若聖音一般。他顫顫道:“上師有所不知,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送上戰場都是炮灰的命,哪裏能抵擋住如狼似虎的沐軍,還望上師垂憐啊!”
雖然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可是掙紮憤懣的靈魂,才更加符合他的口味。因此上師道:“既然這樣,那明日就由我打頭陣,你們暫避鋒芒。”
“多謝上師垂憐,多謝上師垂憐。”張正扈趕緊磕頭感謝,額頭頻頻觸地,磕到皮膚發紅,力度卻與初時一般無二。
原本說,一個堂堂遼王朝的征遠大將軍,何須對一名上師如此恭敬小心。可作為主戰張正扈,卻全權將主持戰役的工作交給了黑袍人,完全充當一個傳話桶的角色。
這邊是普通凡人,對修士的敬畏。
任何人,都不能無視修士的改天換地之能。隻能崇拜、畏懼、敬仰、害怕。
果然,第二日午時一刻剛過,在九龍坡前,不少遼軍和沐軍便相對而立。目光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那裏跳躍的是無盡的血海深仇。
黑袍人站在遼軍前,黑袍無風自動,一根黑色小幡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幡布黝黑,上麵閃爍著血色的符文,光華流轉,不知是何種材質製作。
也是驚奇,雲本豔陽四照的天空,霎時黑雲密集,狂風大作。
“上師發威了!”
“上師神技啊!”
站在黑袍人身後的遼軍七嘴八舌的說道,目光中帶著崇敬和懼怕。而那些初上戰場的士兵,則畏縮的站在老兵的身後,目光恐懼。
“呸,黑鬼子,又是這招,你煩不煩。”在沐軍那處,一名衣著五顏六色的矮瘦男子走了出來。他目光陰鷙,口中雖是不屑,眼中卻帶著警惕。
“對付你,用這招就足夠了。”黑袍人冷笑。狂風掀開他的衣袍,露出半張蒼白的麵孔。唇色慘白,仿若屍體灰白中透著死寂,毫無光澤。
語速剛落,手下也不留情。十指轉動,大量黑色煙團自黑幡。黑團有形無實,有的似一張猙獰的人臉,麵目扭曲。有的又似靈獸精怪,張牙舞爪。
一離開黑色的小幡,便如群魔亂舞一般,向沐軍所在地方襲去。黑煙滾滾,伴隨著淒厲的哀嚎,令人心悸。
饒是沐軍眾人,已經見過不少次這個場麵,還是不由嚇得雙腿發顫,牙齒咬得作響。
“裘仙師,還請大發神威,趕緊除去這些怪東西吧。”這一照麵,就有不少人喪生再猙獰的怨魂下。不由趕緊向那位身著彩衣的男子求救。
“晦氣。”裘仙師冷哼一聲,看著隱藏在黑袍下的那人,心中不滿。
拿起別在腰間的紫紅色的葫蘆,裘仙師雙手掐決,口中念念有詞。那小巧的紫紅色葫蘆,陡然飛旋在半空變大,無數流火盡數吐出,將半空中飛舞的黑團燃燒殆盡。
奇怪的是,這火焰非是普通的紅色,而是帶著幽藍的冷火。幽藍色的火焰席卷上空,仿佛是碧潭倒掛一般,各位詭異。
見此情形,裘仙師嘴角掛起一抹不屑,然後手中捏決,所有火光一卷,又收回了紫紅葫蘆中。
而怨魂經由葫蘆中的火焰焚燒,怨魂消失了大半,最中隻有小半遊魂被收回黑幡之中。那黑袍人氣的眼睛發紅,怒斥道:“裘仁,那葫蘆是何物?”
原來黑袍人以往用這招時,無往而不利。經過上個月戰場上死亡的數十萬怨魂凝練,更是增加了招魂幡的品質,沒想道原本以為可以一招製敵,竟載在一個其貌不揚的紫紅色葫蘆手中,讓他如何不忿。
裘仙師聞言得意的笑了。“上月你們遼軍死了十萬,我沐軍八萬,剛好讓我煉製出了這個好寶貝。”
黑袍人冷哼,原來上月一戰,得到好處的不止他一人。
兩麵跟來的遼軍和沐軍隻不過是普通凡人,可聽聞這些言語,也不由嚇的膽顫。這些仙師不是來幫助他們殺敵滅國的嗎?怎麼聽起來,倒像是巴不得他們死更多的人。
“哼,明日再來比過。”黑袍人冷冷說完,便禦起黑幡飛走了,隻是此時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幾分。
隨著黑袍人的撤退,餘留下來的遼軍趕緊追了上去。上師都撤退了,看來今日是不戰了。而地上,又留下了幾具沐軍的屍體,被拋入九龍坡的深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