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冰的注意力一點點分散,雪荷去了哪裏是他最大的問題。是不是雪荷今天不高興,還是不想見到自己?這些好像都說不過去,是不是雪荷不舒服?
罹冰忽然身體一顫,雪荷,他竟然愛雪荷到了這樣的地步,如果雪荷離開,他將會失去一切。
罹冰在整個宴會上一言不發,靜靜喝酒,靜靜聽著大臣們的祝賀,靜靜看著歌舞伎的表演。
一曲終,身穿霓裳的舞姬下去了。一排貌美的仕女抱著古琴,緩步進來。她們都身穿白衣,烏亮的頭發輕輕被束起來,宛如仙女。仕女們圍坐成半圓環狀,一齊彈奏起《瑤池月》。
這是罹冰最愛的曲子,在昆侖山上,罹冰常常彈奏。雪荷伴著曲子在瑤池邊起舞,白衣映著月光,她就像是玉人。現在,罹冰已經有很久沒有撫琴了,《瑤池月》在宮中近乎絕跡,現在,熟悉的曲調又響起。
罹冰的手握著酒杯,緊緊握著,掩飾自己的激動。在宛若天籟的曲子中,從大殿的門口走近一位仙子,說是走還不如是飛。所有的人呆住了,她是九天仙女嗎?身穿白衣,發如烏玉,她的身邊還飄揚著雪花,雪花像是精靈,包裹著她。大家定睛一看,原來是雪荷。罹冰的心在狂跳,是雪荷為他勝利所帶的驚喜嗎?
雪荷在彈琴的仕女中翩翩起舞,流水般的琴聲略帶一絲憂傷,卻有著說不清的聖潔。雪荷的白衣就像是精靈,將雪荷映襯得純潔無瑕。輕柔的舞步,沒有伴舞,反而顯得幹淨。雪荷在曲子的高潮開始旋轉,是優美的旋轉,她的眼眸在環視著周圍,流眉顧盼間,癡了一片。
忽然,雪荷注意到了一個小角落,在恢宏的大殿中,十分不起眼,卻吸引了雪荷所有的注意力。
她停了下來,望著角落裏坐著的人。彈琴的仕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好也停下來。大殿裏,如癡如醉的人們都為樂舞的忽然終止而感到惋惜,怎麼回事?
罹冰忽然感到一種恐懼,一種莫名的恐懼穿過他的心髒。他的手有些顫抖,像把雪荷來回來,不去看那裏。罹冰自己也覺得奇怪,可是雪荷的樣子實在反常。雪荷看到了什麼?
雪荷此時的臉色蒼白,像失了神。嘴唇發青,全身發顫。這樣的雪荷沒有任何人見過。她的臉上,淚水在奔騰,晶瑩剔透的淚水布滿她蒼白的臉,眼中隻有那個不起眼的角落,其餘的地方她一概看不見。而那個角落,坐的是一個叫上官華裳的禦醫,穿著青衣!
“是你……是你……是你……”雪荷囁嚅著,聲音小到聽不見。
罹冰忽然明白了一切,他衝到雪荷的身邊,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瑤池。”
雪荷頓時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猩紅的血液浸濕了她的白衣。大殿裏開始湧出許許多多的雪花,無一例外飛向雪荷,將她全身包起來。
所有的人都慌了,包括皇上。皇上在龍椅上大喊:“禦醫,快傳禦醫。”
所有在場的禦醫都趕了過來,可是在一旁的罹冰說了一句:“不需要這麼多人,他就夠了。”罹冰指向的正是上官華裳。
上官華裳從一群禦醫中走過來時,雪荷身上的雪花頓時不見了,身上的血跡也沒有了,雪荷依然是從前的樣子,隻是雙眼緊閉。
“華裳,我終於見到你了。知道嗎,我等了你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