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翔倒下去了。
在擁擠進書房明媚的陽光中,這麼倒下去了。
鏡逸豪一個箭步快速絕倫地衝上去,伸出雙手想扶住他。
可惜,趙翔還是倒在了東方曉山書房內那翠玉鋪就的地麵之上。
轟,一聲巨響驟然炸響,將室內眾人的心神一下子震得霎那間就支離破碎。
鏡逸豪旋即俯下身子,蹲在倒地的趙翔身邊,緊緊地把他抱在懷裏。
輕輕地拍著趙翔肩膀,鏡逸豪想大聲卻又不敢地喊道——
“翔兄弟,翔兄弟,醒醒啊、你快醒醒……”
肖萬航狠狠在鏡逸豪後背捶了一下。
他傳音道——
“你嚎什麼嚎啊?兄弟就算不死,也得被你嚎死!”
“他是悲傷欲絕,現在已心神失守,你想兄弟真死啊?再嚎、再嚎我就打死你!”
鏡逸豪後背被肖萬航打得痛極了。
他剛欲發火,一聽肖萬航所說,話到嘴邊就立即拚命咽了回去。
鏡逸豪隻是齜牙咧嘴地呈現一副無限痛苦模樣,喉結不斷地上下翻動。
他狠狠瞪了肖萬航一眼,再輕輕將趙翔放在書房躺椅上,然後默不作聲地蹲在一邊。
他跟眾人一樣,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趙翔。
所有人都得到了肖萬航關於噤聲的傳音,書房內靜悄悄的。
室內是大家濃重的呼吸聲,怦怦的心跳聲,室外是輕輕的風吹聲,脆脆的鳥鳴聲。
郝晗波拿出那頂鬥笠神器,雙手不停地轉動。
他的嘴唇一翕一合地蠕動著,仿若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隻是,眾人隻看到他口型在不斷地改變,卻怎麼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曾仕彪在書房裏忍不住不停地走動,惹得靠門的牛宗傑暴怒地瞪了他一眼。
於是,曾仕彪隻好很乖很痛苦地站在書房裏,手足無措,渾身陡然間不自在起來。
邵海澄一直靜靜地望著趙翔,臉上陰晴不定,對鏡逸豪傳音道——
“小兄弟心神重創得不輕啊。”
“唉,我們這個兄弟啊,可害苦了大家。”
“以後跟著他呢,我想,我們恐怕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他對誰都這麼用情至深至誠的。”
“也不曉得東方家這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與小兄弟是什麼關係。”
“他們之間的交流,我們隻看到東方家這個鬼家夥嘴動,就是聽不見說的內容。”
“我就奇了怪了,怎麼一番話,竟讓小兄弟走上命懸一線的死亡邊緣呢?”
他們自然不清楚趙翔此時此刻的心情。
痛苦萬分!悲慟欲絕!
他想馬上就發瘋,馬上就失去理智,甚至馬上就去死。
也許,采取這種方式,他就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什麼都不用去做了。
因為,他,趙翔,不想再次承受失去親人失去朋友那種痛苦的折磨與摧殘了。
哪怕做個傻子也好,做一朵花也好,做一粒塵埃也好。
畢竟,那樣就可以無憂無慮無喜無悲。
畢竟,那樣就可以自由自在灑灑脫脫,隨心所欲逍逍遙遙。
然而他趙翔卻不能,他要背負那麼多責任,那麼多期望,那麼多目光嗬。
現在,準確地說,他趙翔其實還清醒,非常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