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屋外一時安靜之極,大夫人眼裏閃過一絲黯然
“兒啊,為娘要囑咐你一些事情,你仔細聽好。”
陳辰見大夫人臉色掛滿憂愁,知道接下來所言之事必定重大,她輕撫著大夫人的手說道“娘親,到底何事?這般謹慎。”
大夫人憐惜的看著她“娘親知道你自小聰慧,背書寫字樣樣精通,可從不跟明閣爭長短。”
說到此處,大夫人像是在極力壓製了什麼,手指都在微微發顫。
深呼口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最近朝廷局勢越來越緊了,各位皇子之爭越來越厲害,你爹操勞的緊。怪就隻能怪為娘我沒生在富貴之家,幫不了你爹。不過幸好,幸好你爹並未太過糊塗,雖然你二娘是禦史之女,可無論如何你定王府嫡女的身份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說起“嫡女”二字夫人的眼睛像是揚起某種光亮,語氣中也包含著難以言喻的驕傲,
隨即很快又黯淡下去“近來明閣確實太過囂張了些,委屈我兒了,不過隻要你順利跟三皇子成婚了,到時候就再不用受她欺壓。”大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
陪嫁過來服侍的王婆子見著夫人如此也不由心疼起來,
別看大夫人表麵光鮮亮麗實則暗地裏又受了多少委屈。
平日裏不說要處理整個府裏的大小事務還得時常去參加各位官家太太們的宴會,幫著老爺打點好官府的交往。小心謹慎得賠對著笑臉,而回到府裏還得看自己妾室的嘴臉,個中苦楚,又豈是一言二語能說的清楚。
不過陳辰是什麼人,她又怎麼不知道大夫人話語透漏的信息,隻是這種用自家娘親委屈換來的虛榮,她還不屑於此。更何況,自始至終她從未想過要嫁入宮廷。
表麵上陳辰還是點頭應下“娘親放心,孩兒知曉輕重。”
其實算起來,陳辰也不是那麼的討厭上官明閣
畢竟她自小嬌生慣養除了任性些也沒做過什麼特別歹毒的事,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害怕有人跟她爭父母的寵愛。
明麵的危險從來都算不得是威脅。暗藏的波瀾才是最致命的
此時天色也晚了,不管大夫人有多麼不舍,也不忍心打擾愛女休息。
叨嘮了幾句,便率著眾人款款離去,屋子裏又複安靜下來,陳辰低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在心裏暗自打算著。
小翠見自己小姐神色有些不快,以為是夫人的這些話語讓小姐心裏不舒服便關心道“小姐,天色這麼晚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陳辰不答反問“小翠,你知道宏業的房間在哪裏麼?”
小翠一聽大驚失色,“小姐,你怎麼還沒打消這個念頭,夫人臨走時可是交代了讓你好好休息的。再且天色這麼晚了,少爺說不定早安歇了,翠兒也知道您心腸好,可也不急著這一時,要不等過幾日您身體好些再去看吧。”
陳辰聞言嚴肅一瞪,“我說話你是不打算聽了麼”小翠無奈。
披好衣服,跟小翠一人拿上一盞燈籠便偷偷摸摸的出門了。
轉過好幾個道彎,一路上陳辰大氣都不敢出,竟不知平日裏將軍府守衛如此森嚴,若不是警隊出身還真難避開這些巡查的守衛
好不容易到了二夫人別院,陳辰也不敢聲張,帶著小翠直接從主院穿梭過去
主屋黑漆漆的大門敞開,就著星光,隻見滿院夷光交錯,一溜身,陳辰就閃進了宏業的房間,
守夜的丫頭渾身不知靠著牆壁已然昏睡過去了。
小心翼翼靠近床沿,隻見上官宏業緊閉著雙眼,在睡夢中也是皺著眉頭,紅潤的雙唇時不時吧嗒幾下,一雙小手無規則的置放在兩側
陳辰伸出雙手撥弄著他細致有型的雙眉,小宏業不滿的發出幾句抗議,依舊睡死過去。
忍不住輕輕的在他臉頰邊親吻了一下,還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呐。真是個可愛鬼,陳辰心想
一旁的小翠則躡手躡腳的拉扯著陳辰的衣裳,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小姐,我們快回去吧。讓人發現可不得了。”
“那小翠,你去屋外幫我守著。”陳辰吩咐道
小翠不由一急“小姐…”
“快去。”小翠扭不過,隻好聽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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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一走,陳辰便輕輕的把手搭在宏業的脈搏上細細聆聽,
早在花園裏碰到小宏業時,陳辰就發現小宏業眼窩烏青,麵色透露著不正常的灰白,所以她便想帶小宏業到屋裏仔細觀察,卻不料最後被明閣給推下水去了。
耽擱著些天,陳辰一直就將此事放在心中。在前世,雖然祖輩是武警出身,可是她的奶奶確是中國著名的中醫大師傳人,自小就耳濡目染。宏業身份不同,他的脈象虛弱,這是病症
可這麼小的孩子,誰忍心下毒手。雖知大家庭裏總有一些齷齪事發生,可是親自經曆又是一種感受。一方麵,將軍年歲已高,宏業是將軍府的唯一血脈,另一方麵上官宏業乃是二夫人所出,他若有事,得益最大的無非是自己這一房。
可是多年來的直覺告訴陳辰,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大夫人雖有爭寵之心,可絕不會做出這麼愚笨的事情。
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下毒之人爭對的隻怕不是宏業這麼簡單,打的也許就是將軍府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