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蒼穹籠蓋著世間萬物,如水墨暈染開的濃重一筆,渺無邊際,萬籟俱靜中破曉的晨光喚醒沉睡的生靈。
幽靜的庭院,小草被露珠壓彎了腰,不知名的鳥兒蹦蹦跳跳的開始活動筋骨,大樹也已經準備好迎接第一抹朝霞。
一縷陽光混合著芬芳青草香,穿過雕花窗欞,融入床上精致可人兒的鼻息。
素麵朝天盡顯傾城本色,未施粉黛更比花嬌,羨煞梁上燕。一雙眼眸輕眨,恰巧收入第一縷晨光,撲閃著生命的朝氣。
蘇玉倩很準時的起身了,按著前世的生物鍾,這會該是清晨六點晨讀的時間。盡管重來一世,許多習慣卻也成了前世的延續。
自然站立,而後俯身兩手按地,用力身體前傾配合吸氣,再後仰稍停;然後,身軀後縮並呼氣,反複三次……重投一次胎,前世的好習慣可不能落下。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沒人領著不好隨意走動,隻能趁著青衫還沒醒,做做五禽戲。前世的自己很推崇五禽戲這樣結合了中醫醫理的運動方式,每日清晨必做五禽戲,閑暇時打打太極,做個剛柔並濟的女子。
剛做完一整套五禽戲的光景,青衫就推門而入,許是聽到了房內的動靜。
“小姐,小姐你醒了嗎?”輕聲的呼喚,致使蘇玉倩停下了舒展手腳的動作。
“早啊,青衫,你家小姐剛起呢。”蘇玉倩發現這次穿越自己變壞了,總能生起逗弄小丫頭的心思。她絕對忽略了某些細節,比如昨晚鏡中的自己也是一張稚嫩的丫頭臉。
“小姐,奴婢這就來給你洗漱。”青衫輕手輕腳的放下洗臉盆,回身看著自家小姐,小姐經過一晚的修整,臉色好了許多。她是打心底裏為小姐高興,自從這次小姐醒來,她發現小姐變了,整個人心境開闊了,也更活潑了,比起以前的鬱鬱寡歡,更讓人喜歡了。雖然以前的小姐她也喜歡,但還是希望小姐能像現在這樣開心的過日子。純真的小丫頭還不知道此刻自家小姐的身體裏換成了異世的一縷幽魂。
梳妝台前女嬌娥,對鏡慢梳妝。輕掃峨眉,嘴抿胭脂,一支碧玉簪斜斜挽著三千青絲攢一淩雲髻,鏡中人已初顯光華。素手由一乳白的玉鐲子托著,據說這是她那難產而死的母親留給她的。著一件簡單的素白色長錦衣,虯曲遒勁的枝幹間點綴幾朵傲然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似夾雜著流風之回雪,席卷清涼之氣,賽過夏日之花。一根玄紫色的錦帶繞過纖腰,襯一副玲瓏身段。外披一件薰衣草色敞口紗衣,蓮步輕移幾度飛揚。腰間係著一塊翡翠玉佩,倒是與頭上的碧玉簪子相得益彰,平添了一份儒雅的大家之氣,清雅之餘能品出幾分華貴。
“小姐,小姐你好美。”清杉一時竟看得癡了。
盡管是被一小丫頭誇讚,但蘇玉倩還是羞紅了臉,這下那雙桃花眼中都化成一泓春水,鬢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過粉腮平添幾分誘人的風情。頸上帶著一條水晶項鏈,散發著溫潤的光澤,襯得皮膚白如雪,如九天仙女誤落凡塵,抿唇一笑,顧盼生輝,連瓊鼻上的小痣都鮮活了起來。
蘇玉倩羞惱之際隻得嬌嗔的哼一句“這傻丫頭!”紅顏禍水,古人們說的總是沒錯,禍水往往禍害的不隻是他人,還有自己。這張臉放在滿是豺狼虎豹的朱門大院裏,已經注定了主人的不平凡。蘇嫣珃欺負自己的原因中,少不了這張臉,這張惹人生妒的臉。
白牆環護三間垂花門樓,四麵抄手遊廊,院中甬路交錯,阡陌間一小池獨立,翠柳搖曳,柳絮翩飛,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徑直通向院門,牌匾題玉笙閣。這是蘇玉倩的母親懷孕後住的院子,按得江南小院修置。院子旁是一大片湘妃竹,遠看像一道綠色的屏障,驅走了暑氣,卻也阻隔了與外界的聯係,蘇玉倩很滿意,這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適合自己居住。
湘妃竹林中,微風掃過,竹葉輕顫,發出一陣陣“沙沙”的響聲,好像有人用玉蕭吹出的一段清新小調。
蘇玉倩躺在藤椅上納涼,清杉搬一條小凳子,坐在一側時不時地煽動蒲扇,服務她家小姐。
時光仿若靜止,時空的間隙中,隻餘下翠綠的汪洋,打著翩兒簌簌落下的針葉,還有那鏤空梨花木椅上昏昏欲睡的女子,和身側笑得露出虎牙的小丫頭。數年後,待一切塵埃落定,蘇玉倩還會想起這恬靜的一幕,這該是她一生中最平靜的日子。流年經傳,最平淡的才最難以忘懷。
突然透過翠竹的間隙,看見一大群男男女女湧進玉笙閣,蘇玉倩的大腦立馬進入一級戒備狀態,紅色警報長鳴:這是要鬧哪出?
“小姐,小姐,不好了,那是大小姐!”清杉跟著起身,看向來者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