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海上,無風無浪,天空也見不到一絲的雲彩,根本分不清哪裏是天空,哪裏是海麵。
唯獨,一艘雪白的私人遊艇,緩緩的飄動著,甚至都沒有劃破海麵的平靜,好歹讓人明白,這麵,才是下麵的海。
遊艇上空蕩蕩的,隻有一個穿著白色背心,印花沙灘褲的男人,嘴裏叼著一根煙,還戴著一副墨鏡,整個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就那麼懶洋洋的靠在遊艇的窗戶上。
海麵一直寧靜,仿佛靜止一般,男人也紋絲不動。
直到,整艘遊艇輕輕的撥動了一下,他才緩緩的坐了起來,抬頭看著天上。
斜向上的天空,原本空無一物,純碎得就像一張剛染出來的藍色紙張,而現在,終於出現了一絲的白雲,白雲出現的突然,來的更是極快,順著就朝兩麵散開,仿佛翻湧的洪水,衝過了天空,又像是,終於有人一把撕開了遮擋著天空的那張純藍色的紙張,露出了背後真正的天空。
一大片根本望不到邊的白雲,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遊艇的前方。
男人終於站了起來,墨鏡下看不到他的眼睛,卻能看出他的表情淡然,甚至帶著一絲絲難掩的激動。
白雲中,突然響起了兩聲悠長而嘹亮的鶴鳴,接著,兩個黑點就從白雲中飄了出來,迅速的朝這邊掠近。
飛來的是兩隻碩大的仙鶴,而它們的背上,還坐著兩個道士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人背著長劍,一伸手毫不客氣的就對遊艇上的男人說道:“來者何人?怎敢擅闖我蓬萊仙島?”
男人一把扯下了麵上的墨鏡,不屑的把嘴裏的煙也給吐了,順帶還吐了一口痰:“老子是王治。”
仙風道骨的道士有些厭惡,又帶著一絲畏懼看著王治的樣子:“王道友到我仙山,有何貴幹?”
王治甩手就把墨鏡朝著說話的道士砸了過去,墨鏡呼嘯著旋轉,筆直的飛出了幾十米,眼看就要砸中那個道士了,道士背後的長劍一亮,翁鳴一聲飛出劍鞘,輕易的就將墨鏡給切成了兩半。
王治冷哼一聲:“媽的!還給老子裝逼!老子是來找女人的,馬上把我女人交出來,不然老子今天就把你們這蓬萊屁山填海!把你們這些道士全做成傀儡,山上的肥仙鶴全部烤了賣到菜市場!”
出劍的道士氣得不輕,人都從仙鶴的背上站了起來,兩隻仙鶴也滿懷敵意的對王治啼鳴,而另一個道士這才說話道:“王道友好大的口氣,隻是不知道友憑甚麼就能拿我仙山填海?”
王治邪邪的一笑:“憑甚麼?這他媽的說來就真的有些話長了!”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的王治,還是個小屁孩,不過他那時就能看見鬼了,這並不是扯淡,他看見的第一個鬼就是他的爺爺。
爺爺死的時候,王治才四歲,孩子太小,屁事不懂,隻看見爺爺躺在堂屋裏,一幫子人圍著他又哭又鬧,又唱又跳的,他還是該玩的玩,該吃的吃,畢竟那幾天比起平常時候來,不但玩得好,吃的也更好。
而在爺爺下葬後的那天晚上,他就見到了那個白天才被抬出去的爺爺了,老頭還那樣,帶著平靜的笑容,問孫子高興嗎?想爺爺嗎?
可王治畢竟才四歲,小屁孩不懂事,也沒覺得爺爺哪裏奇怪,於是就和爺爺聊起了天,他這聊了不大一會兒,家裏大人就發現事情不對了,然後一群人瘋了一般,把剛剛才送回去的道士又給拖了回來,折騰了一晚上,爺爺總算還是走了。
打那以後,王治就從大人們口中知道了,他陽氣低,容易看見鬼。
而王治小朋友也不負眾望,此後開始就越來越頻繁地看見大家看不見的人,小家夥不懂事,可也曉得甚麼叫害怕,這些人又不是他爺爺,有些長得確實挺寒磣,把王治小朋友嚇得不輕。
然後他就一邊哭,一邊瘦,一邊病,到六歲的時候,就變得跟個猴似的,還是那種被虐待得慘無人道的猴子那樣,急得父母團團轉,找了不少道士和尚,醫生郎中,可一點就沒見好,到六歲半的時候,就瘦得隻剩下一層皮了。
這天的黃昏,他的父親王元兵背著他從鎮上回來,小王治今天又去鎮上輸液去了,雖然不見好,可病總得治吧,家裏窮得比叮當都還要響,賣了僅剩的糧食,也總得給孩子把命吊住,不過即便如此,所有人都對這孩子不抱啥希望了,估摸著哪天他就突然去地下找他爺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