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永琪歇了好一陣子回到嬰兒房才發現安德魯正黑著臉,幾個醫官正在裏麵忙前忙後,女仆和奶媽戰戰兢兢貼著牆站成一排,一個個神色緊張。
“哥哥……”永琪不明就裏上前想問個究竟,結果被安德魯幾乎要殺人的眼神嚇得生生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永琪,以後你離亞曆山大遠一點!”聲音冷冰冰的,聽得他頭皮一陣發麻。
“哥哥,出什麼事兒了?”感覺事態似乎很嚴重,永琪不怕死地多問了一句。
“你還問!”安德魯氣的眼睛都紅了,如野獸般揪起永琪的衣領,生生給他提了起來,剛要動粗,這邊醫官們趕緊攔住了,道:“殿下,小王子已經沒事了,嗆的奶水咳出來就好了。”安德魯強壓了火氣,把永琪扔下了。然後用低沉的聲音對在場的所有人道:“全都聽好了,從今天起——這個房間,他——不許進來。”指尖指指向的是臉色慘白的永琪。
從來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隻是短短的一個上午,而已啊!
那個以前自己犯了什麼錯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哥哥怎麼不見了?
一向和藹的芭芭拉為什麼眼神那麼可怕?
“不許進來!”“不許進來!!”“不許進來!!!”如炸雷一般響在耳畔,來不及弄清事情原委,隻是機械生硬地道了聲Je
suis
désolé(對不起!),然後步伐極其紊亂地逃回臥室,中間不知道跌倒了幾次。
回到房間的永琪雙手顫抖地把房門反鎖了起來,之後所有的力氣就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無力地滑倒在門邊的花架旁,之後跟著跑過來的寧堡死命的砸門卻隻是徒勞。寧堡從額真那裏聽說過,永琪之前因為和女王的“誤會”曾經鬧過自殺;這次……
寧堡心裏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隻覺得非要立刻把門打開才行,於是抓緊了砸門。巨大的聲響自然驚動了在同一層嬰兒房的安德魯,於是寧堡白白做了炮灰,很自然的得到了安德魯嚴厲的訓斥:“你不知道孩子剛剛睡下嗎?”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有些過大,安德魯壓低了聲音又道:“都是你們給他慣壞了!明明做錯了事,還要人來安慰他不成?!”這話明著是說給寧堡的,可在屋裏的永琪聽得一清二楚,一字一句,仿佛針刺在心頭。
“他們才是一家人……什麼弟弟……都是假的……”
“我不哭,才不哭呢……”咬著牙關,可眼淚還是劈裏啪啦地砸在抱膝的胳膊上,狠狠地蹭去,再蹭去,依然蹭不幹淨。
“再也不要理他們了,現在就回學校去,對……回學校去……”想到這裏,永琪從地上爬起來,開始發瘋一樣把櫃子裏的衣服、書本塞進皮箱裏,猛地拉開門——“誰稀罕呆在這裏,我走!我走還不行!”隻見一個頭發亂七八糟、眼睛通紅、歇斯底裏的小孩拖著笨重的大皮箱來到門前,外套、襯衫、睡衣夾在皮箱的縫隙當中無比狼狽。
“還反了你了!”安德魯正在氣頭上,又是吃軟不吃硬,“你看看你現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你跟我急!好啊,你現在滾……把我的東西給我留下。”
沒有想到安德魯會這樣說話,永琪一時愣在那裏,咬著嘴唇,直勾勾地看了他好久,終於道:“你們……都是騙子!大騙子!”然後扔了手中的皮箱,就要下樓。
“你給我站住!”安德魯火氣大了,這個臭小鬼差點讓亞曆山大窒息夭折,現在非但不認識錯誤,還敢這樣叫囂!
如果站住了,那就不是永琪了。
永琪氣衝衝往樓梯走,安德魯大步跟在後麵,寧堡生怕出事也緊跟在後。
“站住!我警告你,你要是出了這個門兒,就別再給我回來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弟弟!”
“呸!什麼弟弟!誰是你弟弟!做阿貓阿狗都比做你弟弟強!”永琪口不擇言,回過頭去罵道。
這句話恰好戳中了安德魯的痛處,立時把他給惹毛了,一把抓住永琪的胳膊:“好啊,這幾年我就當養了一隻白眼狼!”說著拎小雞一般把永琪帶回了臥室,丟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之後,就把門哢嚓一聲在外麵上了鎖。
“不認錯就別放他出來!”這句是給寧堡聽的。
晚餐時候,餐廳裏就隻有安德魯和芭芭拉兩個人,沒有永琪吃飯的時候無趣多了。用晚餐,芭芭拉背著安德魯跟寧堡咬耳朵道:“等一下拿點點心去哄哄他。安德魯那邊我會勸勸的,他就那個臭脾氣,叫永琪別難過了啊……對了,趕緊把門打開,這麼鎖著算是怎麼回事兒?安德魯要是找你麻煩,就告訴他是我說的,你照辦而已。快去……你家少爺氣性大,真要氣出個好歹來,大家都跟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