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便開始轉寒，永琪借著養病的由頭，終日呆在房裏，除了偶爾處理點羅刹來的急件，日子倒也過得清閑自在，再加上伊蘇卡在乾隆的默許下經常來訪，永琪的生活甚至有幾分愜意。因為福隆安的棄權，那個比試在永琪眼裏便失去了意義——跟剩下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比試什麼算學簡直是侮辱自己的人品和學識。於是那場比試就一直拖著。
終於到了秋闈結束要回宮的日子，乾隆終於按捺不住了。永琪也不是不明白乾隆的難處，再加上討厭永璿那副不死心的樣子，於是爽快的答應了比試。
可永璿上次輸得很難看，不僅輸了比試，連人品也丟了個精光，所以這次不得不加倍的小心起來。永璿趁著永琪養傷期間派人打探永琪，這才知道自己當初犯了多大的錯誤：原來請來教自己的洋人“師傅”和那個羅刹的公爵竟然師出同一個人，而那個雪屺是那個學堂裏年紀最小出師最早的一個。永璿拿著自己準備難為雪屺的題目給那個洋人看的時候才明白，自己覺得難得不得了的題目原來都是雪屺“玩”剩下的。掌握了這個消息，永璿自然不敢比試算學，於是乾隆問他敢不敢應戰的時候，他便猶猶豫豫起來。
最後永璿計上心來，道：“既然姻緣是命中注定的，那就算比試什麼武功、算學都難以令人信服，不如就讓老天決定吧！”
永琪在一旁聽著，心想：你小子又耍什麼花樣？便上前一步道：“八阿哥說的有理，可是……怎樣才算是‘姻緣天定’呢？”
“小王不才，倒也聽說過西洋的火器……你們那兒決鬥不都是兩把槍，一支槍有子彈，一支槍沒有……”永璿眼睛一直盯著永琪。
永琪笑了笑：“倒是真有這規矩，不過這本是件喜事，決鬥的話……怕是不但不吉利，反而還傷了兩國和氣。八阿哥還年輕，怎麼這麼想不開呢？”永琪說到最後一句，走到永璿身邊，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永璿的肩膀。
永璿氣的臉都要發青了，心裏暗罵：混賬公爵，看你現在還猖狂，到時候……可表麵卻不敢表示什麼，壓住滿腹怒火道：“既然公爵害怕，自然還有變通的法子。那子彈可以換成裝著顏料的蠟丸，一顆紅，一顆黑。”
“這倒挺有意思，”永琪做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那怎麼分勝負啊？”
“誰被紅色的蠟丸擊中，就算贏家！”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永琪笑著對乾隆道，“那就依八阿哥的吧！”
乾隆也沒看出來有什麼紕漏，於是決定次日就趕緊把這件棘手的事情做個了結。
這一夜，永琪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
這一夜，斥候們忙碌了整整一晚。
這一夜，有人不斷往返於火器庫和永璿的住處。
這一夜，伊蘇卡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失眠。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永琪繼續保持一貫不肯早起的風格，一直睡到自然醒，然後一邊用早餐，一邊再捉弄一下那隻脾氣跟他一樣臭的肥貓，又帶著獵鷹出門溜達了一圈，這才不緊不慢地換了一身正裝，準備去“決鬥”。
“怎麼換了這麼一身？”寧堡皺著眉頭。
“所謂白馬王子，自然要穿白的？難道要我穿一身花的？”永琪打好領結，一副自我感覺很良好的樣子。
“你是不是童話看多了？還白馬王子……不知道在這兒，白色不吉利！”寧堡儼然成了中國通。
“我要是回不來了……”永琪開玩笑一般做出“臨終囑托”的樣子，“我的貓貓狗狗，花花草草……對了，還有我的小鷹還有小馬……”永琪做彈淚狀，“可就都要勞煩寧堡兄照顧了……”
“呸！”寧堡氣呼呼的看著這個說話沒忌諱的小子道，“你少來這些幺蛾子！你要是真的有個好歹？別說這些貓兒狗兒的，連帶那些不中用的斥候我一並宰了，陪你去！”
“得！”永琪一撇嘴，“一看你就是個敗家的，我可得好好活著，不然我這家業啊……”永琪前幾日聽了幾出戲，正有些入迷，就著眼前這情境，學著拋水袖的模樣右手一甩，“可就……千金散去……回不來了……我……苦
啊……”永琪胡鬧的拉著長音，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連一旁的女仆們都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