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當然有啊!”永琪沒有猶豫。

“他都說些什麼?”

“那可有很多……”永琪狡詰地回答道,“不知道你想知道哪些?”

“全部!”乾隆的話語不可置疑。

“好啊,不過你不要衝我發火。不然我可不說,省的被人遷怒……”永琪借機擺脫責任。

乾隆知道永琪是帶著怨恨走的,也有這個心理準備,可是想到永琪至死都沒有原諒過他,還是一陣心痛。“好,朕答應你就是。”

“那我可就說了。比如……”永琪看了看乾隆的臉色,內心居然也有一絲愧疚,可很快這種負罪感就被複仇的怒火衝淡了。

永琪就借著“雪屺”的口,把自己對父親的不滿、埋怨、憤恨一一地說了出來。

看著乾隆的臉色越來越差,慘淡的表情,永琪並沒有預想中揭人瘡疤複仇的快感,反倒有些莫名的難過。心裏不住的罵自己:“你要做到什麼境地才是個頭啊?”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須說,不吐不快,憋在心裏九年的疑問,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問清楚。

“不過,您最讓我佩服的一點就是讓我學會了‘斬草要除根’、‘除惡務盡’!”永琪的話語裏淨是挖苦。

“‘斬草除根’?‘除惡務盡’?”乾隆回過神來,不禁奇怪的反問。

“不然永琪的外公一族又怎會被流放、被滅門?他母親的棺槨又怎麼會被抬出陵園?”永琪在說的時候,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神中的怒火幾乎可以噴薄而出。他一直不理解,他的皇阿瑪不是一直都說愛自己的額娘的嗎?他的皇阿瑪不是一直都讚揚自己外公是能臣、是忠良嗎?為什麼,就因為自己那個冤案,一切都被否定了。一直以來,他都不服,他都不相信……隻盼著有今天這樣一個機會,不惜一切代價,他要問個清楚,問個明白。

“滅門?”乾隆幾乎不敢相信:永琪居然一直認為他外公一族是被自己殺害的。“朕沒有做過……真的沒有……朕發誓!”乾隆有些慌亂,“隻是當年有證據證明他外公貪汙,其實朕是不相信的……可是永琪偏偏那個時候,出了那檔子事情……是他外公私底下和朕商量,為了不讓外臣在給永琪施加壓力,他自己主動提出要判成流放嶺南的……朕是尋思著有道理,這才判了流放。其實朕都做好了安排的……不信,你去問你傅六叔……朕安排他去照應的……”乾隆看著“雪屺”,把他當成了永琪的影子,無比激動地解釋著。

永琪轉而望向傅恒,傅恒點點頭,“是我安排的,可是……路上居然……居然連著出現三路劫匪……是我沒考慮周全,這才……”傅恒說不下去了,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在這件事上他對不起永琪。

進而,愉妃棺槨遷出陵園,也是有人造的謠。

永琪心頭的疑惑全都解開了,他的皇阿瑪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他和他母親的事情啊!永琪這麼多年來壓在心頭的巨石被這一席話搬走了。真相,這才是他要的真相啊。

永琪還在自我滿足中,卻聽到傅恒問乾隆。

“那臣也鬥膽問一個問題,不知……”傅恒也急切想知道,語氣很急。

“問吧!”乾隆一副有問必答的樣子。

“那為什麼臨行前那天早晨,永琪要見您,您卻不和他見一麵呢?”傅恒的話語裏滿是心痛,“要是當時就解釋清楚……也許現在……”傅恒本想說,也許現在呆在馬車裏的就是永琪,可是看著乾隆痛心疾首的樣子,他就說不下去了。

“朕不見他?是他不肯見朕!”乾隆後悔極了,“早知如此,當初就是綁也把他綁過來!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他在責怪自己不該為了一點點君威,一點點麵子就賭氣,沒有堅持要見到他。永琪不肯來,自己難道不會去嗎?

“可是那天早晨,臣就是被路總管給攔下來的。說您不見永琪……別說是永琪,就是連臣和惠安大人也不見!”

“朕什麼時候說過不見永琪的!朕那天早上在乾清宮生生等了一個早晨,就等著他回心轉意,過來見朕!”

永琪也想起來那個淒楚的早晨,自己就像沒人要的垃圾一樣被人踢出紫禁城,唯一在乎自己的,出了跟自己上路的額真,就隻有傅六叔一個人了。此時看著乾隆詫異、驚訝的樣子,永琪終於說服自己——當年的事情是個誤會……一個天大的誤會……他也可以就此放手了,不必執著於複仇……

“永琪……終於可以安息了。”永琪心中默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