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一見額娘跪下為自己求情,猜自己剛剛說的話怕是惹惱了皇阿瑪,無奈還在乾隆懷中便掙紮著要下去請罪。永琪這一掙紮倒使愣了很久的乾隆回過神來。“琪兒,你……怎麼了?”皇上還以為永琪被抱得太久覺得不舒服了,便換了個方向。“永琪……永……”永琪看到跪在地上的額娘突然忍不住小聲抽噎起來。
“永琪……”皇上一愣,不知怎麼安慰他便去望愉妃,卻發現愉妃居然跪在旁邊,“愉妃,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臣妾教導無方……永琪剛才擅揣聖意,還請皇上恕罪……”愉妃緊張地說。
乾隆心裏明白了七八分,便讓愉妃平身。轉而一邊給永琪擦掉眼淚,一邊安慰永琪道:“快不哭了,哪有人過生日還哭鼻子的……”。
“永琪知錯了……”永琪還是一副要哭的樣子。“琪兒說的沒錯,朕也沒有怪你啊!你還哭什麼……”
“那剛剛皇阿瑪是什麼表情!”永琪用力擦掉在眼眶的淚水,嘟嘟囔囔地說。
愉妃聽見了,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孩子真是被慣壞了……
皇上也聽見了他的小聲嘀咕,心中不由得笑了,說:“琪兒剛剛解釋得太對了!都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了!看起來真再也不能小看聰明的琪兒了……”永琪這才破涕為笑。
“琢磨璞玉,美玉出焉;琢磨君子,聖賢出焉。翩翩君子,溫良如玉。”乾隆道,“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然後接過永琪手中的玉佩,親手為永琪係在腰間。
“皇阿瑪說的好多……又是君子又是聖賢的……永琪不明白了……”永琪怯生生的看著乾隆。“記住朕今天的話,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也隻有你長大了,才能真正明白……”皇上說罷輕輕揉了揉永琪的腦袋瓜,這才把他放到地上。
永琪五周歲的生日晚宴順利進行著,可是台下的嬪妃們都知道……經曆了這一晚,後宮就不會再平靜了……
“當……當……當……”自鳴鍾報時的聲音把乾隆拉回到了現實。他看著手中溫潤的璞玉不禁歎了一口氣……“永琪,朕一直在等著你長大啊!”把玉放回到盒中鎖好,“可如今……”
赫然,盒上一滴淚,無語……
是夜不能成眠的還有惠安一家。
毋庸說惠安是怎樣的傷心欲絕,毋庸說福晉是如何的泣不成聲,更毋庸說惠額慶是如何的難以置信……
額慶一直追問著:“哥哥不是去邊防了嗎?不是去邊防了嗎?”
說罷,衝出了大廳……不久,從府門方向傳來了阻攔聲,然後是開門聲……
整個學士府一片慘淡淒然……
月明星稀之夜適合懷人——懷念那些永遠不可能回來和可能永遠不願回來的人……
遠遠的聽見子規又在叫著:“胡不歸,胡不歸……”是啊!胡不歸,為何不歸?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撲棱棱,一隻杜鵑趁著月色飛入又飛出景陽宮,依舊唱的是:“胡不歸,胡不歸……”
是怕歸來,無枝可依?是怕凋敝的宮廷,鎖住本就寂寞的心?是怕……
夜深了,一切在黑暗中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