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凰不認罪,高逸又找不出其他的人證,隻憑那一小包斷腸草做物證還遠不能給她定罪。偏陸九凰身為驚華郡主,背後又有雲淮遠替她撐腰,皇帝似乎也十分關注這個案子,如若對她用刑隻怕會被人說成是屈打成招。
這次提審最後隻能虎頭虎尾地收場,陸九凰繼續收押大理寺監獄。季二爺對季靈書的死並不是很上心,和雲萬裏打完招呼後徑直就走了。
“微臣再派人去陸府探查一番,或許還有知情的下人。”高逸和雲萬裏商量著。
陰沉著臉眼神狠戾,雲萬裏拍了拍高逸的肩膀語氣陰狠,“你也別太仁慈了,有些賤骨頭不吃點兒苦頭就是不肯老實。”他又湊到高逸耳畔壓低了聲音說道:“隻要做得隱秘些,也不是不可以對陸九凰使點手段的。”
高逸心中一凜,半晌後才拱手道:“微臣明白。”
雲萬裏看向他的目光裏有幾分滿意與器重,“高大人懷瑾握瑜、德才兼備,當真是棟梁之才。這樁案子辦完隻後,本王定要在父皇麵前替你美言幾句。”
“殿下過獎了。”高逸微微躬身答道,麵上卻是淡然從容毫無諂媚之色,他本就生得眉目清朗,因而愈發顯得高風亮節、君子坦蕩。
傍晚時分那小廝又來送晚膳,飯菜裏還是摻了毒的。陸九凰照例是不動聲色地吃完,等他走了之後再用內力將毒逼出來。
夜間雲淮遠不曾過來,陸九凰一直等到半夜才熬不住昏睡了過去。眼看著就要到六月了,天氣悄然燥熱了起來,陰暗潮濕的牢房裏已然滋生了許多蚊蠅毒蟲,鬧得她一晚上都不曾睡安穩。
還好獄中生活清閑,也沒人再在她耳邊念叨什麼大家閨秀不可以睡到日曬三竿之類的話。
不過總有些不長眼的要來擾人清夢。一大早就有兩個麵生的獄卒凶神惡煞地將陸九凰帶到了刑室,將她吊縛在刑架上。這刑室才是真正的昏暗無光,牆上隻開了幾個拳頭大小的通風口,刑室又處於背陰之地,根本沒有一絲光亮能透進來。
牆壁上插著幾隻火把,火光騰騰的卻驅不散刑室內的陰寒之氣,到處都是斑駁泛黑的汙漬。還有幾個獄卒正拿水衝洗著地麵的血跡,潮濕的空氣中泛著隱隱約約的鐵鏽味兒。
陸九凰經過時把鞋襪弄濕了,黏糊糊的貼在腳上十分的不舒服。手腕處也被鐵鏈磨得鈍然生疼。
不過獄卒們也隻是吊縛著她,沒敢再上其他刑罰道具。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高逸手裏拎著一條鞭子走了進來,神色在搖晃的火光中有些晦暗不明,身後還押著兩三個陸府的丫鬟小廝,全都是哭哭啼啼的縮作一團。
陸九凰問:“高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高逸扯了扯手中的鞭子,那鞭子也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看上去細細長長的有些鬆軟,“這些人陸三小姐應當都認識吧。”
“有些麵善。”陸九凰掃了一眼,隻認出那日給季靈書送飯菜的另外一個丫鬟喜兒。聽她所言是小翠半途中支開她讓其去找大夫,等她領著大夫過去的時候季靈書就已經氣絕身亡了,小翠也不知所蹤。
“隻是麵善而已?”高逸咄咄相逼,“陸三小姐難道就不曾吩咐他們做過什麼事情?譬如說下毒,又譬如說殺人滅口。”
“他們是我陸府的下人,九凰吩咐他們做事本就是天經地義。”陸九凰被腳不沾地的綁在刑架上,兩條手臂已經酸楚得快要沒有知覺了,“倒是高大人說的那些譬如,九凰奉勸高大人一句,既非親眼所見之事就不要信口開河,斷案講究的可是真憑實據,怎能如你這般空穴來風,無端臆測?”
“你……”高逸揚起軟鞭就要朝她揮過去,卻在陸九凰譏諷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轉身一鞭子抽在喜兒身上,喜兒登時就痛得尖叫了一聲,若不是被人架著隻怕是已經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陸三小姐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呢。可本官偏要讓你認罪伏誅!”高逸語氣森然,對著身材魁梧的獄卒吩咐道:“將這幾個犯人都綁起來,本官要親自審問。”
陸九凰嗤道:“高大人是想屈打成招?原來京城中人人交相稱讚的高青天也隻會使這些齷蹉手段而已。”
高逸揚起鞭子朝她狠狠地抽了過來。那鞭子落在陸九凰身上時並沒有打破她的衣衫,可那霎時傳來的刺痛感卻讓人好似置身於烈火中一般,分明沒有皮開肉綻,但卻一直灼燒到皮肉裏。
陸九凰的臉色由紅變白,後背也迸沁出冷汗,身體下意識地抽搐了起來。她瞪大了眼睛,“你竟敢對我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