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百草殺,孤雁單飛欲離家;斬卻柔情千萬縷,一身戎裝赴天涯。
北方的11月底已是寒風瑟瑟,百草盡然蕭殺。曾經碧綠萬頃的蘆葦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氣息和顏色,枯黃的葦葉已經開始凋落,孤零零的葦杆矗立著沒有一絲生氣,給人一種別樣的蒼涼。風,也在旁邊附和著,吹著葦杆和凋零的葦葉,發出嗚嗚的哀鳴。這是一個午後的黃昏,夕陽發出微弱、散淡的光輝,卻不能送上一份溫暖給那些即將離別的人們。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區兮不複還”的悲壯。
隨著一陣腳步踩著葦葉、衰草的細碎聲音,兩個人影越來越近。由遠及近,兩個人影漸漸清晰。一個是個中等身材的小夥子,一頭短發,麵皮白淨,透著一股書生氣。一個是位姑娘,身材嬌小,麵容嬌好,但略顯憔悴。兩人一前一後,始終相距半步之遙,一直默不作聲的走著。就這樣一直沉默著,來到他們經常在那裏促膝而談、相互依偎的老地方。這裏在蘆葦蕩的深處,旁邊還有一條小河,河裏的水已經沒有了歡快嬉戲的魚兒,更多的是一絲淒婉和蒼涼。
兩個人依舊在老地方坐下,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沉默著。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還是姑娘抬起頭轉向小夥子。“仁孝,真的一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了嗎?”一臉期盼的望著自己昔日的戀人,滿眼的渴望,多麼希望仁孝能夠在最後時刻心回意轉,給予她想要得到的答案。“武裝部已經通知了,明天就上火車,不能變了。”仁孝說的很是堅定。“也是明天就出發了,還怎麼改呀”姑娘自言自語地說著,顯得很是無奈。過了好一會兒,“你說你放著車間副主任你不當,非要當啥兵,受那份罪去,老黑說,他家二外甥當兵去了,苦著呢,整天的訓練,一個月就瘦了十來斤,你就不怕嗎”?“當兵受苦都知道,有思想準備。”仁孝說的還是那麼堅定。“我爸媽一直催著我們結婚呢,你這一走,我咋辦?”姑娘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說著。“等著我唄,回來以後就結婚。”“你啥時候能回來?我知道你有理想,有抱負,真要是當了軍官,你還要我嗎?”“要!咋能不要你呢?我又不是陳世美,放心吧!”“哎!真拿你沒辦法,好啦!這回你可要遠走高飛啦!怕是我這棵樹是栓不住你呀!”姑娘說的是那樣的悵然和淒涼。“怕啥,我又沒說不要你了,放心吧,等我四年!我會回來的!那時候,不管在部隊有沒有發展,隻要你等著我,回來咱就結婚。”“好吧,也隻有這樣了!”說著,姑娘緩緩的依偎在仁孝的身上,無限的柔情,無盡的纏綿。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月亮漸漸升起在遠方的夜空,風也漸漸的停了,就在這個小小的環境中平添了幾分的溫馨和愜意。
姑娘把頭枕在仁孝的腿上,用手撫摸著仁孝幹淨的臉,那樣的輕柔,那樣的溫存。兩眼不錯眼珠的望著仁孝,是那樣的看不夠,是那樣的不舍,就好像生怕別人把自己的心上人搶走一般。“明天就要走了,我給你唱支歌吧,孟庭葦的《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喜歡嗎?”“喜歡,你唱的我都喜歡。”隨後,一曲悠揚、淒婉的歌聲響起來,仁孝靜靜的聽著、聽著。歌聲漸稀,伴隨著歌聲多了一絲嗚咽,姑娘的臉上掛滿了淚痕。仁孝輕輕的為姑娘擦拭著眼淚,嘴角自覺不自覺在微微的抽搐。人生自古傷離別,情人相對淚花流。“哭啥,我又不是不回來了,等著我吧,等著我回來,等著我……”
仁孝說著說著,這話也沒法說下去了,平時自我感覺,雖說不上健談、伶牙俐齒、能言善辯,但也絕對不是那樣的木訥,怎麼這會兒的語言是那麼的幹癟、單調和無力,還有啥能說的沒呢?明天就要走了,姑娘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從征兵一開始,姑娘就不同意,誰願自己的戀人遠走他鄉,以後夢瑩魂牽呢?姑娘的家裏人也不同意,尤其是準丈母娘反對得最厲害,畢竟仁孝剛剛參加完新型造紙技術培訓,在二車間已經當上了車間副主任,在農場這個小地方,能夠當上造紙廠的車間副主任也算是領導階級,剛剛20歲的他,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乘龍快婿,丈母娘是不願輕易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