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漂在北京(9)(2 / 3)

我搬家時房東大媽舍不得我走,好在我住的地方離她不遠。有一次大媽包了餃子送到我家裏,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我投桃報李,常去她家裏看看,有時帶著相機給他們一家人照相。大媽喜歡我照的相片,因此經常誇我:“侄小子幹什麼都是把好手。”

一天曲薇約我吃飯,說她要走了。我問她去哪裏,她諱莫如深地表示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傳言她早已辭掉了工作,傍上了大款。後來又聽說她相處了幾個男朋友,不知道為何都無果而終。她一度重操舊業在高檔的娛樂場所做小姐。現在的男朋友比她大十七歲,她紅著臉說年紀是大了點。我笑著安慰她隻要真心相愛,兩情相悅,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沉思片刻,說那個人允諾與她一起移民去加拿大。我開玩笑說她以後的身份可是華僑了,她深邃地看了我一眼,沒吭聲。我們閑聊時她問我“彩虹美人”那首歌詞寫的是不是她,我微微一笑,說一時有感而發,正好她那天出現在那個點上。我如實告訴她形是她,神卻不是。她矜持地說,隻要沾點邊就心滿意足了。我們那天的談話開誠布公。曲薇第一次向我透露她知道我心裏一直看不起她,因為她走過一段彎路。我很直率地說再美麗的女人也有人老珠黃的時候。女人真正永遠吸引人的地方是她的氣質,修養,內涵以及對生活的態度。她點頭表示認同。她突然叫了我一聲“段哥”,此前她一直叫我“小段”。乍聽起來反而令我不習慣。她說在北京最幸運的一件事是認識了我,我很意外,覺得這話我說比較合適,因為我第一次重要的兼職是她力薦的結果。正是那次兼職使我接觸到文字領域的工作,此後才有了許多兼職的機會。即便她離開了那家小公司,我與客戶的關係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說若不是遇到我,也許還過著“二奶”的日子,沒準兒早做了小姐。她每次看到我在人大西門賣畫心裏便想:自己好歹是大學生,有手有腳,為什麼不如一個殘疾人呢?曲薇說這就是榜樣的力量,是我對生活的積極態度刺激了她,促使她下決心依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說完,她笑盈盈地望著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我雖然高興卻謙虛地說是她骨子裏有血性,我不過出現在了那個點上,剛好激發了她不甘墮落的熱血。她微微一笑,說在文化公司上班的時候聽到有兼職的活立即想到了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特想幫我。我調侃說女人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她們的天性富有同情心。她嫣然一笑說也不盡然,殘疾人太多了,為什麼隻想幫我,因為我與別人不一樣。我嘿嘿一笑,戲謔地說,我身上缺的部件多啊。她忍俊不禁,格格笑了。很少見到她這樣開懷大笑,也許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麵。我們聊了很久,曲薇始終對我大加讚賞。她甚至說一直用仰視的目光看著我,將我作為效仿的目標。我受寵若驚,不免飄飄然。曲薇臨走時忽然問我喜歡什麼動物,我愣了一下,告訴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沉吟片刻,要我好好想想。我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動物是我喜歡的。她鄭重其事地對我說,我很像一種動物。我?像一種動物?世界上有像我這樣的動物?我開玩笑說不會是好萊塢大片裏的怪物吧。她猶豫了一下,說我像蛇,並加重語氣強調說我就是蛇。說完,她笑嗬嗬地望著我。我問她是不是太恐怖了點,她要我好好想想比喻的是否形象貼切。我想了想,覺得有點意思,未置可否地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