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淚緩緩垂下,融入雨落,楚楚動人。

風采兒明白,那是她一輩子都不可能逾越的人,在她麵前,自己根本就沒有開口的資格。

原來一切都不是什麼幸運。在別人眼中是幸運的背後,會隱藏著怎樣的殘酷和痛楚。

同樣身為女子,自己是一朵讓人嗬護的弱花,那人卻是支撐別人的大樹。而最大的悲哀卻是,自己竟然一直沉迷在扮演柔弱花朵的角色中,從沒有想過,女子也能做到這種地步。

差距原來如此巨大。淚隨雨逝,轉身,離開。

飛葉拈花,一紅一銀兩條身影交錯在風動落英之中,綠竹掩映,順勢而動,看不清二人出手,隻見衣袂翻轉。

“恢複得不錯。”一身白衣負手緩步踱下回廊,融融笑意在春光下更是和煦溫暖。

銀白身影收勢,緩緩吐出胸中濁氣,才悠悠開口,“還差得遠。北麵有什麼進展?”

轉身接過三也遞過來的手巾,擦拭額上沁出的汗水,距離自己全盛時期的四成還沒到。想要完全恢複,至少還要養上個把年頭,前提是自己從今往後都不會再受內傷。風鳴辰心中多少有些鬱悶,但是也知道功夫的事是急不得的。

燦爛陽光透過竹林,斑駁地灑在微紅的俏顏上,臉上的細汗晶瑩透亮,意氣風發,有著一種逼人的朝氣,發絲有些蓬鬆,隨風而曳,恣意灑脫。

在春日的背景之下,渾身散發著一種奪目的氣質,看得人呼吸不禁一滯,如此一個燦爛明媚的人,怎麼會讓人聯想到攪動四國政局的幕後之手?

“有些讓你失望了,還沒有。大王子伊勒德、三王子斯熱還有左王俄日和木正在蒙國王庭爭得不可開交,前線副將二王子岱欽也是坐不住的,恐怕現在沒有心情打仗,自己打下個天下太平,卻白白讓別人坐享其成,他沒有那麼大度。

格根手握大軍在前線,而且國中威名鼎盛,是他們都想拉攏卻又十分忌憚的人,但是格根又豈是那麼容易插足這趟渾水。我猜想他應該也有些心思在裏麵。”心中感歎,語調卻無比正常。

“我倒覺得格根是真心為蒙國的忠勇之人,這樣的人不會忍心看著國內四分五裂的,你覺得為了平安收場,他會怎麼做?若果是我,我想我會用盡辦法奪取汗位。與其讓他們掙來搶去,不如直接斷了他們的念想。”抬頭看著龍潛的反應。

“是種可能,但是我覺得依照格根的性格不會這麼做。”

“怎麼說?”將手巾遞給花在雲,示意他也擦擦頭上的汗,花在雲也不退卻,一旁的三也看的驚奇,他們主仆的相處倒是夠不拘小節。

“蒙汗對他有救命知遇之恩,對於蒙汗,格根是全心全意地報恩,從政以來,從來沒有做過有違大義的事,所以軍中的威望才如此之高,有甚多戰將追隨他。如是他一旦提出奪權,他的實力就已經被削弱了。”

風鳴辰聞言點頭,對於蒙國局勢的了解分析,在蒙國朝廷當了幾年國師的龍潛自然更有權威。

移步進入內室,花在雲、三也跟隨入內,一個眼神,雙方的人瞬間出現幾條人影,守在門口。這座京城郊區的院落,可以說是繼辰祈殿之後又一嚴密保護場所。

拉動牆邊的一條細繩,一張宛如牆麵的大小的地圖慢慢展開。

“我覺得格根很可能不會在意內部爭鬥,隻要將戰線守住,他們內部問題早晚有時間解決。所以我認為不出多久他一定會有所動作,現在兩軍兵力集中在岐山——贏城——平城——長山關一線,我軍有三十萬,蒙軍大約有二十四萬,決戰一觸即發。”

“但是有二王子岱欽給他拖後腿,他能完全調動蒙國的軍力嗎?就算格根不在乎那些跳梁小醜,可一旦不如他們的意,暗地裏使跘子總歸是有的吧,我們有沒有機會可以利用?”

龍潛搖搖頭,“格根能被稱為軍神,絕對有他的道理。而且蒙國的軍政體係與暻不太一樣,格根完全有能力調動帝國的軍隊,但是貴族私軍就無能為力了。”

“隻能是硬碰硬的正麵決戰了啊。”風鳴辰抵著下巴,眼神幽幽,有些不甘心似的。

在她看來,隻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才會選擇這種蠻橫的手段解決問題,她不在乎陰招陽謀,隻要能以最小的犧牲取得最大的利益就是好招,以硬碰硬,沒啥技術含量嗎。雖然指揮作戰更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但是已經被她自動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