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中原大地,一場曠日持久曆經百年的戰爭,終由趙氏所平,開辟大文王朝。東南至海,北臨塞北諸強,西接諸部藩國,掃六合定八方,統中原攘諸邦,百姓得以休養生息,百業興旺。
詩言,嘉樹種木棉,天何厚八閩;厥土不宜桑,桑事殊艱辛;木棉收千株,八口不憂貧。
自太祖黃袍加身後,曆經一百二十餘年,傳至哲皇。雖不及前朝盛世,幅員遼闊。但也是守住了中原正統之位,不受蠻夷侵害。
原本平靜的格局,卻因哲皇英年早逝,導致天下風雲暗湧,隱隱動蕩。
…………
哲皇末年。江陵府尹家身為武林世家,曆經兩百餘年傳承。多年積累下的財富與威勢,讓其如日中天。
《唐書·太宗記》記載有“八月十五中秋節”。
尹家今年的中秋節與往年相比,卻是有點不同。
夜已深,天空一輪明月高懸,繁星點點,原本是與家人一同賞月度過佳節的好時機。但此時偌大的尹家卻是燈火通明上下亂做一團,仆人們四處奔走忙碌,隻因家主夫人即將臨盆。
內院中,房門外,現年三十五的家主尹明,站在門前,神色緊張的來回踱步,雙手合起,不斷揉搓,以此發泄心中的緊張與不安。
十幾奴婢站在他身邊,神色嚴謹,大氣不敢喘一個。
屋中,撕心裂肺的慘叫不時傳出。隨著一聲比一聲響亮,尹明擔憂更甚。
身一定,就想推門進去,一旁的奴婢卻伸手攔住了他,道,“家主,不可,有穩婆在夫人定會母子平安,還是再稍等片刻吧。”
尹明神色複雜,心中焦躁難耐,重重一歎。黑袍一甩,放棄了進去的想法。
“哇哇哇!”
突然,清脆響亮的哭聲響起。
尹明愁眉舒展,麵露驚喜,一把推門而入,直奔床鋪而去,聲音顫抖道,“夫人,你辛苦了。”
床上半躺著一成熟靚麗的婦人,正是尹明之妻白煙,精致的五官,尖俏的瓜子臉,此時臉色卻煞白無比,神情萎靡靠在床柱上,她無力的開口道,“夫君,我沒事。”
尹明坐到床沿,輕握她的手,激動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突然,一道驚雷落下,轟隆作響,狂風驟起,燭影飄忽不定,門外的婢女們急忙關上房門。
尹明望向門外,疑惑道,“怎會突然起風?”
穩婆和白姻夫人的侍女柳煙見此卻是默不作聲,穩婆身體更是微微發抖,懷中繈褓中的嬰兒啼哭不止。
尹明鬆開手,站起身來,顫抖的伸過雙手,道,“這就是我兒,快,給我看看。”
穩婆微低頭,並未將懷中嬰兒交給他,小聲道,“家主,這……”
見穩婆這樣子,尹明筆直劍眉微皺,心中略有不悅,道,“穩婆,你這是何意?”
一把接過繈褓,低頭一看,尹明麵露驚容,心中雖早有準備,但看到嬰兒的一刹那,還是不免失落之情,隻見嬰兒長得眉清目秀,四分像白煙,六分像自己,入手七斤重左右,一切看著都是那麼正常,可偏偏雙耳處空空如也,一對布滿細密絨毛的尖小狐耳軟軟垂在天靈蓋之上。
白煙夫人見他這樣,心中更是難受,淚水滑落在被褥之上,哀傷道,“對不起,夫君。”
尹明輕搖頭,抱著嬰兒緩緩坐下,他並非是因為嬰兒的樣子而失落,而是因這孩子的未來而擔憂,早在娶白煙為妻之時,他就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輕聲一歎,道,“我並非怪你,而是擔心孩兒,我怕這尹家。容不下他啊……”
話說到此,尹明痛苦的閉上的雙眼,屋外呼嘯的風聲不斷吹打門窗,傳來令人不安的聲音。
白姻抬起一手,輕輕撫摸著嬰兒的麵龐,柔聲道,“我知道。”
站在一旁的白柳突然開口道,“家主,夫人,既然如此,何不將少爺先托與老夫人,待時機成熟後,再接回尹家。”
白姻心中也知,尹家容不下自己的孩子,也隻能這樣了,但這乃是自己的親骨肉,十月懷胎,談何容易,怎是說分別就能分別,淚水更是難止。
尹明輕輕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
縱是心中萬分不舍,他也隻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