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霏霏,朦朧了目光,橋上伊人踏過,君不見佳人之憂。
董江畔,一精致畫舫停靠在湖邊,大氣沉穩的設計無不滲透著其主人的精心及巧匠的妙手。
忽的,林上百靈鳥忽啼,一隻白色的信鴿掠過湖麵,直直飛入香氣縈繞的畫舫內。
“姑娘,塞外送來了一封信。”見得舫外白鴿飛入,寅秋走入屏風,取下鴿爪上的信封,遞給臥在貴妃椅上的少女。
少女慵懶的睜開睡眼,接過一瞧,麵色不佳。
望著案幾上四處張望的白鴿,寅秋不解,隨手扔了幾顆稻穀在案幾上:“塞外又給了姑娘什麼任務?”
“任務?”少女緩緩移至案桌邊,慢慢撫摸著信鴿的腦袋,小家夥甚至在少女手上蹭了蹭,卻勾不起少女的歡顏,“他們在信裏說,我原是楚軒國左相的庶女,生母隻是一個左相在青樓瞧上的歌姬。”
寅秋整理案桌的手一頓,接著又麵不改色道:“那又如何,姑娘現在可是北秋國數一數二的血滴子,而不是左相府的庶女。”
少女靜靜的凝望著岸邊的楊柳,修長的身姿仿若隔世而立:“寅秋。”
少女隻是淡淡的喚了一聲,可隻有跟了姑娘十年的寅秋知道,那聲音究竟包含了多少酸楚與無奈。
“姑娘,我在。”是她一步步的看著這個少女在一次次在浴血中重生,是她一步步看著這個少女走向越來越高的位置,也是她一步一步看著這個少女走上一條,不歸路。
“瓠子說北秋帝需要我混入楚軒國皇室,搗毀楚軒皇室。”少女輕歎了一口氣,“信的最後一行寫著,務必。”
寅秋蹙眉:“北帝是什麼意思?難道想靠姑娘的美貌為他做嫁衣?”
“北帝一直是這樣的人。”少女執起桌上的一杯茶,細細的抿了一口,“困在籠裏的金絲雀也不過如此吧。”少女惆悵的看向窗外的藍天,隻是現在陰雨綿綿,整個江南籠在煙雨之中。
寅秋沒有應聲,她知道少女會繼續說下去:“楚軒那邊還有一個姐姐,她的胞妹,也就是我在出生時暴斃,其實卻是不知所蹤,如果要完成任務,那麼這世界上就不能有第二個我。”
少女眼神陰鬱,寅秋已經隱約猜到了三分,莫不是北帝要姑娘刺殺其姐,取而代之?
“你想的不錯。”少女勾起唇角,“傳聞我姐姐性格軟弱,極少出現在人前的她,即使換了個人,依然不會有人認出來,跟別提是與她有九成相貌相似的妹妹。”
寅秋聞言,道:“姑娘自記事起便是血滴子,奴婢跟著姑娘這麼多年,從未見到姑娘心軟。”
“心軟?”少女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纖纖玉手,“即使這手潔白無瑕,可是早就被鮮血汙染了,在我眼裏,恨不得把這隻手剁掉。如今,我不得不去殺掉血濃於水的親人,我……我……”
寅秋歎了口氣,走上前撫了撫少女的頭,親昵的如同姐妹,或許在倆人眼裏,她們並不是主仆,而是可以傾述的姐妹。
“姑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一紙信紙飄然落入湖中,董江畔的畫舫,早已消失在層層遠山之中,隱隱有鳥雀在空中盤旋……
煙雨中的江南,沐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