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顏上高中了,她和小南在同一所學校,高中遠比初中的生活緊湊,小南選擇了理科班,青顏學了文科。在同一個校園裏,兩個人圍繞著各自的中心轉著圈圈。每一次擦肩而過,他們相視泯然一笑,他不再叫她妹子,她不再羞怯地低著頭臉紅,在各自的生命裏,他們曾相識相伴過,這美好的感情在青春的磨盤下碾磨成粉,微風一過,無影無蹤,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這一年的三月,新的校園裏柳絮紛飛,青顏站在柳絮中,小南從她的身前走過,像當年一樣的笑,隻是他的身邊多了另一個女孩,隻是他沒有回頭。青顏迷失在那裏,三月的風有點涼,吹得她的眼酸酸澀澀的。
從此,青顏喜歡上了蒲公英,因為蒲公英的故事裏沒有他,蒲公英的每一次飛行都帶著一顆心隻要有一杯土它就能生長,繼續著昨天的生命,會銘記。柳絮紛飛,不化的雪,因為不曾消失,所以不曾記住。
暗戀,是一場青春悲涼的事,女孩永遠深藏著,這是她年華走過的痕跡,青春秀澀,悲傷地,快樂的,在生命的畫布上都異常美麗。
啟蒙之愛
看了世界喜劇大師大衛阿倫的《上學第一天》,愣是沒笑出來,畢竟裏麵多是杜撰,而非事實。回想自己上學第一天的情景,應該更有笑料,而且絕對真實,同齡人可以作證。這情景到現在還這麼清晰,簡記如下:
一天早晨,媽媽給我一塊巴掌大的石板和一小塊石筆,讓我去上學。於是就從這一天,開始了我的學習生涯。
這個小學叫東方紅小學,位於大食堂旁邊,當時大食堂已經關了,隻剩下一個空空的大棚。經過一條長長的、彎彎曲曲的泥水路,就到了學校。
校舍是個破廟,廟門的半邊是木板,另外半邊糊著報紙。門不用敲,隔著上麵的洞,老師就看見了我。
門開了。出來一個老頭。老頭眯縫著眼,伸手扶住門扇看著我,我看見那門扇快要倒了。我不知道是該看門扇還是看老師,隻有害怕,我隻有四歲半五歲,當然隻有害怕。
老頭:你想幹什麼,小孩?
男孩:我媽媽……我媽媽和爸爸說,讓我到這兒上學。
老頭:是嗎?好吧。要上學,就必須是毛主席的好孩子。你是毛主席的好孩子嗎?隔著他的禿頭,我看到屋子裏麵還有個人就掛在黑板上麵,在斜著眼看我。可這老頭肯定看不見,他沒長後眼。
我嘟囔了一句什麼,老頭伸手摸一下我的腦袋。我以為他要讓開門口讓我進去。可他的手從我頭上挪開又趕快扶住了門,我還是進不去。我想,還是讓他扶著吧,要不然門扇砸下來可不好玩。
他接著問我:你知道毛主席是誰嗎?
男孩:我什麼都不知道。
老頭:什麼?你不知道毛主席是誰?老頭回頭對著課堂說,孩子們,我們這兒有人不認識毛主席。孩子們都笑了。這一笑,把我的臉笑熱了。
老頭:讓我告訴你,小孩,毛主席是什麼。
男孩:什麼?
老頭:他是什麼。
男孩:是什麼?
老頭:他是領袖,是舵手,是統帥,他還是大救星,紅太陽。你懂了嗎?
男孩:我隻有四歲,我哪懂?這問題太難——又是衣裳,還能剁手,是晚上的星星,還是白天的太陽,這合起來是什麼玩意——很自然我不懂。(眾笑)
男孩:他在哪兒?
老頭:在這兒!老頭用另一根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男孩:在哪兒?我怎麼看不見?
老頭:你看不見並不意味著他不在。
男孩:是嗎?他在您身後的櫃子裏?
老頭:他不在櫃子裏。毛主席不鑽櫃子!(眾笑)
男孩:他在粉筆盒裏?
老頭:他不在粉筆盒裏!(眾笑)他和我們在一起。他在路上,他在講台,他在共產主義,他在我們心裏,他無所不在!
我想問題大了,一個大活人能鑽進人心裏,莫非是孫悟空,這可不得了。我怎麼看不見他呢?(眾笑)
我又被問:你愛他嗎?